自己的孙子什么秉性，老夫人再清楚不过，深知，若再逼他，恐怕要弄巧成拙。

老夫人沉思片刻，软下态度，“子陵，你就当全了祖母一个心愿，也不成吗？”

裴铮本来起身要走了，听到老夫人颇为无奈带着央求意味的声音，他站住了脚。

回头看向还坐在凳子上的祖母，突然觉得祖母不知什么时候，竟老了那样多，白发渐渐多过她的黑发，人好像也缩了许多。

心中一片混乱，不禁萌生一种想法，如若不然，自己便应了她？

可目光触及到沈云苓，正巧迎上她投来懵懂不解的眼神，不由冷笑，她还真是无时不刻都在装。

若真应了祖母，也相当于成全了沈云苓，裴铮越想越觉得有一种被人算计了的不甘，像是一根毛刺扎进喉咙，咽不下又吐不出。

老夫人见裴铮止住脚步，还以为有了转机，却半天没等来下文，肩膀耷拉下去，有些无力地开口，“看来，这事不得不同你说了。”

她就该听冯嬷嬷的，还不如上次直接和盘托出，若是那样，也许此时沈云苓肚子里已经有了裴家的骨肉。

他从未见过祖母这样的神态，裴铮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祖母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般炸裂在他心头。

“这人上了年岁，身子就不中用，那年我虽在重症之下捡回一命，可到底也是损了根基，年初的时候，我多有不适，便请了许郎中来瞧。”

老夫人咳了两声，“他说，我这身子已油尽灯枯，若好好将养，不劳心劳肺，便可保我五年无虞。”

“可偌大的裴府，哪有一个省心的？我岂能放心将家业交于他们手中？祖母唯一信得过的人，只有你啊。”老夫人惨然一笑。

“子陵你说，我如何不操劳？”老夫人摇摇头，“说着是五年，其实祖母心里有数，我能陪着你的时日不多了。”

说来也是可笑，裴家到了他们这一脉，竟都是如此拎不上台面，若不是大房出了个裴铮，恐怕她就是到死，也不能瞑目。

“祖母，您可有请别人来瞧，您身子骨向来硬朗，怎会如此？许是那许郎中技术不精，误判了呢？”听老夫人说完，裴铮果然坐了下来，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不信祖母只能活五年，“祖母，我明日去请陆家大爷，让他来给您瞧，他医术精湛，定能把您治好！”

老夫人却拒绝了，“请谁来瞧都是一样的，何必费那工夫，再说人家身份何等尊贵，而且听说从不轻易给人看诊，请他看病，难于登天。”

她拉过裴铮的手，满眼的疼爱，“祖母活到这个年岁，又得了你这么个出息的孙子，已然是赚了。”

“祖母本不想如此逼你，可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家业败在别人手上，祖母得替你守住，至于为何让你娶沈氏，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其中缘由。”

老夫人脸上带着歉意，“祖母知道，让你娶她委屈了你，所以才应下你们的三年之约。”

“三年时间，祖母咬咬牙也能活，三年足够稳住你的根基，待除了那些隐患，祖母就是死了，也能闭眼了。”老夫人握着裴铮的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