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乐天捏着没毛的下巴颏搓了两下,“我记得她小姨就叫沈韵,带着的孩子年纪还不大,说是现在在安河区法院民事庭工作,之前替沈悦来办手续的时候,我见过她。不知道……是不是真就这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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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郊的水河八成是要开化,清早的日头刚刚挂起,冰层断裂推挤的轰隆声响就一阵接着一阵地传进了盛安化工厂的废弃厂区。
男人脱了身上的保洁制服,抖开衣服卷了几下,扬手扔进了厂房一楼犄角旮旯还没熄灭的烧火桶里——衣服口袋还裹着一个塑料壳的打火机,烧炸得半人高的铁桶里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他盯着燎过打火机油忽然蹿起来的火苗有点儿出神,一层薄薄铁板之隔的二楼宿舍区就硌楞楞地刺破了空旷厂房里的片刻平静,嘶喊摔砸的动静嚣张地踩过头顶。
男人猛一激灵,捞起挂在旁边生锈铁窗上的早餐口袋就跨步迈上楼梯,指尖泛白地捏着钥匙拽开锁头,单手捞住了堵在门口小声解释劝阻的双生兄弟,抬腿一脚蹬在了张牙舞爪着扑向门缝的赵安昶胸口,红着眼睛愤恨地瞪视着还没伸展四肢的男孩惊恐地摔跌在一堆支翘着棱角的杂物堆里,半晌才捯顺了哽在喉头的这口气。
“咚!!哗啦……!”
捧着英语辅导书坐在窗台旁边显然冷眼旁观了一段时间的曹晏“腾”地站起来。
她瞥了一眼老早就猫在被子里缩裹成一团的小陈磬,折好书页提了半步上前,可还没等她搭把手搀扶着赵安昶从遍地混乱里站起身来,狰狞着一张脸的男人就把早餐口袋交托给抱着手臂嘶声忍疼的哥哥手里,径直站到浑身钝痛挣扎在杂物堆里赵安昶跟前,居高临下地睨视着那张稚嫩却蛮横的脸,恶狠狠地抓着他的头顶,磨咬着后槽牙把人囫囵提起。
“你刚才喊的什么?再喊一遍试试。”
“呸!”赵安昶齿关里沁出血腥,他两腿在打颤,嘴里却啐了一口,不知好歹文绉绉地挑衅,“我说你们就是下水道里的老鼠,暗渠里的虫蚁!受过什么屁大点儿的委屈就想报复?你们算什么东西?!我劝你最好放我出去,不然我爸妈不会放过你!”
“他说的话是难听,但你们把我们绑在这儿有段时间了……”
曹晏搭眼看见赵安昶手臂上刮划得正在滴血的伤口,皱着眉毛抿着嘴唇,到底还是没忍住横插了一嘴进去,“你们要查什么真相、需要我们怎么配合,都可以,但你们一直不把话说清楚,现在又动手打人,他受伤——”
“他动手打我哥的时候呢!眼睁睁看着的人是你!”
男人愤恨地反驳,可话说出口却觉得无力,鼻腔里泛着酸气。他冷笑了一声,抢在赵安昶有力气挣脱踢踹之前抡着胳膊把人摔砸出去,抬脚在赵安昶的肚子上用力一踢,随即睁圆了通红的眼睛转身逼向曹晏,蔑视着女孩儿厌恶抗拒的表情,忽地抬起胳膊,死死地掐住了女孩的脖颈,指甲几乎嵌进她颈侧的皮肤里。
“果然,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东西。”
曹晏喉咙里挤出一声“咯呀”的呻吟,求生似的在男人手腕上抓挠了几下就无力地垂落向地,眼睛蓄满了眼泪,无助地看向男人暴起的青筋。
“救……不……求——”
男人忽然一怔,像是被往日不堪的记忆刺痛了神经,手腕上的力道瞬时松懈下去。
“……当初我们也是这么求的……哭得比你们还要凄厉……但,谁留我们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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