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桀捏着手机没动,抻长了脖子看着曹利安的后脑勺儿,隔了几秒才缓慢地接通电话,歪身靠在了密闭车窗和座位之间的犄角:“怎么样?”
“没想到啊没想到,曹利安都是霍柯当选手那会儿进到dRG做分析师的,要不是你今天中场局间坐在人堆外面做按摩,赶巧看见他屁股口袋里的手机有问题,复制拿回来一看,果然——”李复北嘴碎地“啧”了一声,“哗啦哗啦”地翻着整理出来的打印纸,低声继续:“基本上Lm俱乐部成立之后曹利安就跟他们有过联系,而且根据这个沟通的合作内容来看,可能还有其他俱乐部内部曾经有人被Lm俱乐部收买过消息。这哥们儿早些年在国外上学进修的时候出过事,看这转账的架势,不是欠债,就是养人。待会儿我把有用的整理出来,晚点给你发过去。”
“分析师卖数据可不是什么小事。”邵桀倒不意外,蹙着眉头极轻地叹了口气:“上次联系你买视频照片的买主找到了?有没有什么线索。”
“联系我的手机号好像是盗用的,但这个号码曾经注册过一个社交账号,账号有一个需要核实认证才能加入的电竞交流群,我估么着应该是作废了,最后一条消息都是半年多以前。绝大多数聊天记录内容都是网吧选拔赛内推什么的,但也有一部分,是在牵线比赛造假的事,来钱儿快,参与其中的黑网吧似乎还不少。”李复北似乎正在一心二用地二次浏览着聊天群里的记录,查缺补漏的空当反问了一句:“桀哥,你猜这群里有谁?”
“……Lm的人?”
“Lm现在的老板,楼耀。不过半年多之前Lm俱乐部的老板还不是他,就是不知道他在这群里瞎混是出于个人名义还是有人授意。”
邵桀眉头皱得死紧,屈起食指用力地擀了擀却松不下去,掀起眼皮眺着被路灯晃得彻亮的车厢,稍微抬手抵住了额头发际。
自从受制于人差点儿没命,邵桀优柔寡断了半载有余,此后动了以牙还牙的心思筹措近三年的光景,却不料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落空,无关痛痒的对峙根本无从动摇蒋唯礼在这几年时间迅速盘亘壮大的根基——邵桀那时便知,蒋唯礼其人,背后势必捆绑着某些寻常过错难以直接指摘的势力。
蒋唯礼是一颗相当自知却有野心的棋子,但倘若他的利用价值变得极其有限,他身后的人便会毫不犹豫地把他踢到一旁,任其自生自灭置之不理。
所以蒋唯礼才会在邵桀试图拨动舆论隐约搅局的当时,毫无遮掩直截了当地找来刘水,手段不太委婉地予以“提醒”,让他别把手伸过界去。
既是如此,那倒不如顺势做一根压垮骆驼的稻草,囫囵个儿地在井底扔过一块巨石下去。
“蒋唯礼背后牵连的人想动没那么容易,他要是急了,保不齐闹出什么幺蛾子,最近务必小心,有什么问题联系我,或者找江警官也行。”
邵桀模糊吞声地叮嘱了几句,挂断电话摩挲着被手机壳闷得发热的手机,敛住了漫无目的瞟在车窗外头的视线,余光却从身前四排的窗边缝隙里撞见了一双幽幽却明亮的眼睛——李泽川栽着脑袋先没说话,只是定定地揪着邵桀的视线不放,然后叹了口气,在缝隙受限的视野里对着他晃了晃手机。
“你有事瞒着我们。关于蒋唯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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