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旋即以手击额。
“高门贵家当然容易出高手,也容易出教养上佳的人物,那是因为他们生下来就不愁吃穿,可以放心修行,放心读书。”
张行见状,趁机站起身来,继续冷笑嘲讽,基本上是一副愤世嫉俗之态。
“遇到不懂的,便能寻到名师解惑;自家泼天的势力,就不必像其他人那般动辄受委屈;自家花不完的钱,也不必像他人那般为了计较几文钱郁闷不忿……最简单一个例子,庄户人家十几亩地,生个儿子到十二三,固然可以百日筑基了,但也可以下地干活了,平白花费百日供养,日后还要每日习武冲脉打熬身子到二三十,便绝了九成百姓修行的念头,而高门大户的孩子呢,几乎人人视筑基为理所当然……这个例子,不是当日你告诉我的吗?怎么到了更往上的地步,同样的道理,反而又痴呆了呢?”
“是。”秦宝彻底释然。“是我想多了,那些高门世族的子弟强归强,咱们却不该妄自菲薄。”
张行点了点头,便要再灌点鸡汤好方便拔苗助长啥的。
不过,也就是这个时候,黑不隆冬的晨色下,忽然有一人不尴不尬的走了过来,抱着怀来看二人打熬筋骨,逼得张行与秦宝二人闭了嘴。
“你就是那张三郎啊?”看了半晌,那人便来询问。
“是我,兄台怎么称呼?有什么事?”张行老早看到对方有些姿态,警惕心拉满,也是立即收身。
“没什么,我是靖安台西镇抚司伏龙卫的,叫王振,昨晚上听我家司马常检喊什么张三郎文华天成,专门来看看……没想到却只是个正脉锻体的修为,也是吓了一跳。”那人抱怀冷笑。
张行与秦宝面面相觑,明显都觉得这人好无聊,比李清臣都幼稚那种。
半晌,还是张行点点头:“不错,正脉也只是通了五条,让王兄见笑了。”
见到这俩人不以为耻,那王振也觉得无趣,却又不愿意就此离去,忸怩了半晌,忽然想起什么,终于再来笑问:
“刚刚是不是张三郎说的,贵种没什么大不了的?这话莫不是看不起我家司马常检?”
这就是在挑事了。
秦宝立即皱眉,便要辩解。
唯独张行觉得无趣,却反应格外干脆,他直接扭头,朝着身后主建筑放声大喊:
“巡检!司马二郎的伏龙卫上门挑事了!有个叫王振的,说你酒品不好,二十五六没人要!”
此言一出,满院子灯从待客的厢房到楼内他处,几乎瞬间亮起,喧哗声喝骂声,根本不停。
那叫王振的伏龙卫愣了一愣,竟然连屋子都不敢回,直接朝着坊内拔腿就跑。
王振既跑,却跑得了道士跑不了至尊像,几十口子锦衣巡骑与七八个伏龙卫被惊醒,直接在院中喧哗起来,继而发展成群殴。
其实真打起来,使出真气,肯定是伏龙卫这些明显更精锐的人胜上半筹,但这不是白巡检与司马常检都在吗?而且天还渐渐亮了,那位白巡检还趴在三楼窗口喝粥,面露戏谑,亲自观战。
更要命的是,伏龙卫的王振还自知理亏逃跑了,司马二郎想息事宁人都找不到按头的。
最后,居然是伏龙卫一众高手狼狈逃出。
一场闹剧,不值一提。
不过,这日天气闷热,云层压低,众人早上发了汗,也都烦闷,便也当场扔了红绳,各自散去,约定好回去换了衣服,再往岛上候命。
张行乐见这种摸鱼假,便跟秦宝一起回了承福坊,带着对方细细看了那个院子,说好了分院合租,这才换上锦衣、跨上绣口弯刀,不慌不忙往岛上过去。
等到了岛上,黑云压城,立马又开始下雨,原本据说是有个什么往大内的任务的,也直接取消了,一众人继续望天摸鱼扯淡。
不过,这个时候,算是真正入职第一天张行便已经察觉到锦衣巡骑相对于净街虎的高端来了……都是摸鱼,净街虎那些人只在酒肆那里说街上八卦,讨论市价,说个发财的路数;而锦衣巡骑这里,却是谁谁升迁了某处,某家联姻了某处,便是最低级的八卦,也能扯到宫中和相公尚书们。
从上午摸到下午,又是愉悦的一天,张行也满心鼓舞,只是后悔忘了带书来看,否则听着政治八卦看着历史小说,岂不美哉?
雨水淅沥,净街铜钵终于有气无力敲响,众人开始散去,张行也只想着明日起带着书来……可是,正当锦衣巡骑们离岛大半时,忽然有骑士冒雨往岛上而来。
临到桥上,马匹脚下打滑,直接滚下马来,狼狈不堪,却居然是刑部的衣服。
原本要去接应的许多人只是冷眼旁观,并无一人去做理会。
但下一刻,这名明显腿部受伤的刑部骑士便在泥水中喊出了让所有人头皮发麻的话来:“刑部大牢被劫了!几百个逃犯都跑了!我家侍郎着我来找中丞发兵!速速带我过去!”
这么快吗?张行忍不住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PS:大家平安夜快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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