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意不明,又是土气,明白接见自己的不会是什么大人物。
“等着吧。”那人说了一声,不再答理三人,径直走了出去。
三人互望了一眼,都是摇头,心道好家伙,这一个商队的管家比太守还要傲慢。
众人等待的身上都快挂上李进网的时候,才有踢踢踏踏的木鞋声响起来
江无悔想要打个哈欠表示不满,却被刘铭止住。
房门处走来了一人,羚羊般翘起的胡子,焦黄的脸孔,打着哈欠。
那人打着哈欠,两只眼睛却透着精明的光芒,从三人身上一扫而过,有了些许的诧异。
落座下来,一个小厮端上茶来,垂手退到一边。
茶水只有一杯,三人却是半点招待都无,江无悔有些怒气,刘铭竟然还是脸露微笑。
饮茶在此时已经算是开始流行开来,虽然多半都是在大户人家,可羚羊胡子显然不是吝啬一杯茶,而是表明一种态度。那就是在他的眼中,三人实在不值一提,也不值得一杯茶水。
“我姓董,你们可以叫我董管家。”羚羊胡子开门见山,他不姓梁,显然是觉得刘铭几人他来应付即可,“不知道你们来到这里何事?”
等到刘铭大略说明来意的时候,董管家忍不住问道:“你们年纪轻轻,大好时光,怎么会想起做着世人看不起的行当?”
刘铭想说世事无贵贱,劳动最光荣,转念一想,口气有些大,调子有些高,他现在要做的是低调。
“我觉得董管家此言差矣,古人有云,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想当年陶朱公积资巨万,既能治国用兵,功成身退又能齐家保身,司马迁都说过,范蠡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试问此人留名史册,哪个敢小瞧?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虽然世人多有误解,但是我想只要我们奋发自勉,终不会让人小瞧。”
刘铭当然说不出这些,引用的这些不过是在山寨的时候,自己老爹给自己写下的剧本,之后略加篡改。
当然那个以铜为镜是他抄袭李世民很有名的原文,提前说了若干年。好在他不是名人,估计说过就忘,只有李世民那种人说出来的话才会被人记录在红本本上流传下来。
他刘铭说的,很抱歉,沉了就沉了。
他古文当然不如古人,甚至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好在记忆力奇佳,很多时候都能过耳不忘,再加上用心牢记,现在说出来,倒也头头是道。
江无悔看着刘铭的目光可以说是敬仰,对他有才的理解更深一层。
当然当初刘铭告诉梁萧要带着皇帝去洛阳装作商人探探情况的时候,江无悔和刘协都不会在一旁听着,不然二人多半会上官衙告刘铭剽窃的罪名,让人打刘铭几板子再说。
董管家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这个土包子竟然还有理有据,出口成章,看来读过几年书。
他见微知著,并不知道刘铭这个微已经是著,倒收起轻视的目光,“有举荐信没有?”
刘铭这才有些发愣,没有想到不考状元,竟然也需要举荐,“那倒没有。”
“那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这里?”董管家又问。
“洛阳有谁不知道张家的大名。”刘铭笑道。
董管家心中舒服些,翘起二郎腿,轻轻拍击着桌案,“那你们怎么不去曹家商队看看?”
刘铭心道,还没来得及,当然这话不能这么说,“论实力,论作为,洛阳商队中,张家要是称第二,谁敢称为第一。俗语有云,宁为鸡首不为牛后,我们当然要选最好的商队来发展。”
“宁为鸡首,不为牛后?”董管家嘴角浮出一丝微笑,“好小子,说的倒也新鲜。”
刘铭不知道这句话那时候到底有没有,是否变成俗语,只是笑。
“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董管家终于拍板,“过几天就有商队去塞外,你也知道,去塞外虽然有钱可赚,可是风险很大,更要在袁将军那边被剜下一块肉来,况且我们商队虽然经验丰富,却也不能不请护卫以防万一。”
刘铭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谈到钱上面,接过了话茬,“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所以呢,”董管家欲言又止,两指轻捻,示意着什么。看到刘铭没有反应,叹息这么聪明个人,怎么不明白自己的暗示,“所以每个加入进来的商队都先要缴纳一定数目的保金。”
“保金?”刘铭脸色不变,“董管家,我们是小本经营。”
“无论你是什么经营,出来做买卖,这钱不能省。”董管家脸色一扳,“本来有介绍有举荐的商人都要经过严格的考察,并非所有的人想来就来。若是你也来,他也来,都不用交钱,那我们不就喝西北风去?”
刘协和江无悔竟然还能忍住不说话,刘铭还是点头,“那是那是。”
“我看你小子有点与众不同,也就放宽了条件,可是人情是人情,规矩不能破。”董管家一副贪官要钱要牌匾的嘴脸,“我们的规矩是先交一百吊押金,然后佣金从货物得利中提取一成。这押金可退,只是预防到时候牵扯不清而已。一百吊不多,生意做的好,一趟连本带利都能回来。”
看到刘铭一张苦瓜脸,董管家怫然不悦,“你有什么看法?”
“我没有什么看法,”刘铭有求于人,只能低声下气,“保金难道不能少点?”
“当然不能!”董管家就差脸上写上送客两字,“我们是大商队,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进来?我和你说,有的人,就算送一百吊过来,我们也不做他们的生意。”
刘铭走出来的时候,叹了一口气,“垄断就是差劲,一百吊,不如让我们去上吊。”
“垄断,什么垄断?”刘协和江无悔都问。
他们已经基本习惯了刘铭的言辞,知道他时不时的会冒出新鲜词出来。
“垄断就是所有的生意都是一家来做,”刘铭解释道:“比如说洛阳城所有的米被一家做,别处没有买,他抬高价卖,别人也无可奈何,那就叫垄断。”
“这个布衣你倒说错了。”刘协微笑起来,“最少我们不去张家,还有个曹家商队。况且从一个门房也能看得出来,就算是到了洛阳,张杨应该没有打算逗留多久,都要在往来课上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比袁本初恐怕还要狠得多了。这种人……恐怕我若是相信他,会被他榨干最后一分……哦,那叫利用价值,榨干最后一分利用价值,对不对?”
刘铭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是该赞扬刘协聪明成长了,还是该劝他看开点。不过刘铭知道,若是张杨晓得了自己不受天子待见是因为这董管家,一定会气的将董管家的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面对刘协,刘铭只能叹口气,拍了拍刘协的肩膀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不要放弃,总会有机会的。“
“那倒也是。”刘协犹豫道:“我只怕曹家他们和这个董管家一样的嘴脸,天下的乌鸦有白的吗?”
刘铭一怔,没想到刘协竟然连转移话题都学会了,对上刘协那双含笑的眼睛,刘铭不禁苦笑,自己多心了啊。
“白不白看看再说。”江无悔倒是满不在乎,“一百吊的保金,他们不如去抢。”
三人笑笑走走,夹杂在人流中,倒是没有颓唐。
他们年轻,有活力,有头脑,显然都认为这次打击算不了什么。
刘协突然目光一闪,用胳膊肘轻轻的碰下刘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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