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虎看到甘宁在身边,也曾在江夏跟此人共事,早知他的来历武功,身上就有说不出的寒意,伸手向前指道:“他们都应该在那里住,没有特别地事情,不会出来。”
他话音才落,远方就迎来一人,江虎脸色青,低声道:“这个是蔡瑁的手下。”
那人见到江虎,并未现异状,快步过来低声道:“江大人,回来了,事情可顺利?”
江虎竭力镇定,哈哈笑道:“我办事,怎么会不顺利?”那人笑道:“那是自然,属下多口了。这次回转通禀消息,还请江大人关照在下。”原来这些人出来做事,江虎算是头,可要想做出点成绩,当然要巴结上司。见江虎身边两人甚是面生,那人奇怪问道:“这两位兄台很是面生,江大人,新收地手下吗?”
他开着玩笑,拍拍甘宁地肩头,笑道:“在下……”他话未说完,脸上已露出惊骇之色,因为甘宁一伸手,已抓住了他的脖子。
那人才要喊叫,甘宁已手掌用力,活生生的拎起那人。那人脸色潮红,转瞬青,然后出小狗临死前的呜呜之声,一双腿蹬了几下,舌头吐了出来。
甘宁放手的时候,那人软软的向江虎倒下去,如烂泥一样。他靠在江虎的身上,眼中满是不解,江虎只觉得浑身冷,这才明白刘铭为何会这么自信,这个甘宁果然是个杀人魔王,横行贼酋。
甘宁喃喃道:“四十三人,现在只剩下了四十二个。”
江虎打了个冷颤,将那人扔到了小巷。甘宁却是迈步向宅院走了过去,到了大门前,敲敲门道:“有人在家吗?”
甘宁有领兵之能,自然也是有着常人难有的冷静,他问有人在家的时候,犹如远道拜访亲人的朋友。
江虎不知该笑还是想哭,目光一扫,脸色微变。因为只是这一会的功夫,四周影影绰绰的来了数十人,均是寻常百姓的打扮,可江虎见他们对宅院已成合围之势的时候就知道,这些人均是精英,转瞬之间,要对庭院内的人进行一场血腥的屠戮!
甘宁问话的时候,那些人已扼守住要道。江虎虽绝对不会忽略那里的防守。他现在出手,或许不过是冰山的一角。
甘宁问完后,庭院中半晌没有响动,然后有人在门内不耐烦道:“没人在家,你是谁?”甘宁虽脸上没有半分笑容,可声音听起来,却满是喜悦之意,他只说了四个字,“恭喜发财!”
魏延知道这些话就是进入院门的暗号,亦是江虎告诉他们的联络方式。江虎在来到这里之前,早把驻扎在这里的人手、联络手段说的一清二楚。
江虎既然背叛,当然会求背叛的彻底些,因为他所说的每句话都关系到他以后的命运。
门内传来脚步踢踏声,有人不耐的打开房门,喝道:“老七,你怎么说话阴阳怪气,饭带回来没有?”
咯吱声响,大门打开,露出个脑袋。见到甘宁地时候,满是诧异。厉声喝道:“你是……”他谁字没有出口,就被甘宁一把抓住,捏碎了喉结。
那人凄厉的一声喊到了半途。就被从中扼断,显得颇为凄凉诡异。方才甘宁杀了最初那人,只怕他泄露消息,所以下手虽慢,却是无声无息。这次甘宁采用霹雳手段杀人,端是惊天动地。
庭院内地人警觉亦是不差,纷纷站起,有两人就在门旁,拔刀就砍。甘宁杀死一人之时,又已一脚踢出去,大门半边飞出去,迎上了二人。
二人来不及收刀,均是劈在门板上。他们饶是久经阵仗,遇到这种变化也是束手无策。大门来势极快,二人只觉得疾风擘面,压的喘不过气来,双手下意识的去抵大门。没想到大门才被托住,一对铁拳已穿门而出,打在二人地胸口之上。二人胸口陷下去,出一声惨叫,已和大门一样的飞了出去。
庭院中众人纷纷站起,见到这种怪事,有几人惊骇地不能动弹,却有几人就地滚开,几道暗器击向门板后地甘宁。
甘宁连杀三人后,并不贪功,身形一闪,已躲在靠墙边地一棵大树后,屏住声息。
大树极粗,几人双臂不能合拢。甘宁躲在树后,众人见不到他地身影,几人报仇心切,不由分说地从两侧绕过去袭甘宁。
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甘宁地身份,可已无关紧要。甘宁是谁,都只有死路一条。他们窜到树后地时候,最少一口气出了十数道攻击,可全部落空!
树后竟然没人!
所有人均是一震,难以置信眼前地景象。他们明明见到甘宁躲在了树后,怎么会凭空消失不见?
就在他们错愕之际,甘宁从天而降,双腿已盘在一人的脖子上,全身一转,已绞死了那人。
他动作干净利索,杀人的手法千奇百怪,江虎看到,只觉得脖子僵硬,暗想此人横行无忌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院中众人见不到甘宁地动作,江虎在门外,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原来甘宁闪身树后,并不停止,而是手脚齐用,如同狸猫一样地爬到了树上。
他动作轻柔,真的和猫一样,众人因隔着大树,看不到他地行动,习惯性的去击树后,再次被甘宁从树上降落,偷袭得手。可饶是甘宁手段百出,亦是落入了众人的包围之中。
眼见同伴惨死,众人非但没有畏惧,反倒生起同仇敌忾之感,长剑短刀,双斧单鞭纷出,齐齐的击向甘宁。
甘宁一伸手,抓住已死那人挡在身前。只听到噗噗入肉声不绝于耳。那人已被袭来的利刃碎成几段,不成人形,甘宁却是趁机又杀了一人,翻身一滚,退到了墙下。
魏延远远见到,也是叹服。他也算在死人堆打滚,可也少见这种生死一线。
甘宁当然不如关羽勇猛无敌,所向披靡,可他的杀人手法、时机、手段毒辣比起关羽太史慈,只能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确切来说,关羽太史慈乃是沙场出身的武将,而甘宁却是锦帆游侠出身的绿林中人!
他退到墙边,已无路可退,众人双眸喷火,就要涌上。突然听到嗤嗤声连绵不绝。众人注意力都被甘宁吸引,从未想到墙头突然涌出许多人,个个手持硬弩,一扣扳机,半空中弩箭如蝗!
那一刻的庭院,犹如人间地狱,只见到弩箭穿梭,一道道血雾从众人身体冒出,弥漫在整个庭院,一轮弩箭过后,十数个方才还生龙活虎的汉子,已软软的向地上倒去,眼中满是不信。
甘宁脸色不变,抬头望向前方。
只听到嘈杂声阵阵,庭院后的房间里,大厅内,这才又冲出了不少汉子,纷纷喝问道:“什么事?”
这些人听到惨叫呼喝,一时间不明所以,等到觉察不对的时候,这面的第一波屠杀已经结束,甘宁身先士卒,二话不说的已向人群中窜了过去,众人惊呼声一片,紧接着,墙头上众兵卫跳下,如狼似虎的向那些汉子冲去,转瞬展开了第二轮屠戮。
江虎一直在门外看着,忍不住的两腿抖。在他眼中,蔡和派到这里地好手个个以一当十。甚至可以抵挡一只军队的冲击,可今天他才现,自己错地厉害。
惨叫声此起彼伏,江夏兵士却是肆无忌惮的下手。大宅颇为偏僻,本来适合这些人行事,是以没有百姓经过。可就算有百姓经过的话,见到这种情形,早就远远避开,怎会前来。
乱世之中,命如草芥,强者生存,谁都不想莫名地送死。
更多百姓装束的人围了过来,先前的跳入宅院,攻入大门。后来的扼住墙头、小巷等要道,他们的动作快捷、迅猛又是有条不紊。
负责杀人的毫不留情,负责扼守地冷酷无比。虽有人觉不对,还想冲出宅院。可却被守住要道之人死死扼住,倒下墙头之下。
盏茶的功夫后,惨叫声慢慢止歇,魏延这才舒了口气,苦笑地摇摇头。他虽是这场任务地总指挥,可只有看着的份。
踱入庭院之中,见到遍地尸体,血水如河,魏延顾不得同情,当下问,“都解决了吗?”
甘宁浑身上下都是别人地鲜血,听到询问,沉静道:“根据回报,已死了三十八人。”他话音未落,就听到远处两声惨叫传来,面无表情道:“死了四十人,这么说还有两个。”随着他话音落地,又是一声惨叫传来,魏延笑道:“还有最后一人了。”
根据江虎的消息,这里一共四十三人,眼下只要等最后一人地死讯后,他们就算任务完成。可甘宁、魏延等了良久,再没有惨叫声传出。
见到甘宁望过来,如同望向死人一样,江虎打了个寒颤,急声道:“四十三人,绝对没有错,我真的没有骗你们,难道那人外出了?”
甘宁只回了三个字,“继续搜!”
庭院外百来人守住要道,庭院中最少已有五十人在搜索,翻遍了大宅地每一个人角落,这些人均是经验丰富,就算是只苍蝇,想必都能现,可却没有人现最后的那个人。
甘宁不再坐等,也加入搜索工作,就在魏延极为失望的时候,有一人奔过来,在甘宁耳边说了几句话,甘宁点头,大踏步的向后院走去,一直来到一口水井前。
探头向下望了眼,只见到黑洞洞的看不到底,甘宁道:“爬出来,我不杀你。”
井里没有声息,甘宁挥手道:“投石头下去。”他命令一下,一块大石头已砸了下去,咚的一声大响后,恢复了宁静。甘宁眼中露出阴冷,沉声道:“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井中仍是没有动静,江虎几乎以为甘宁是在自言自语。可也知道,井中就算有人,这会也绝不会出来,因为依靠地势,他还能活下去,只要有人下井查看,他就可以躲在暗处给与一刀。但是要钻出来,面对这些冷血杀手,这人实在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
只可惜,他就算躲在井中,也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
甘宁一挥手,大声道:“搬大石头来,填死这口井!”
他声音极大,不但所有的手下听的一清二楚,就算有人躲在井中,显然也能听到。众手下齐齐的应了一声,井中马上传来惊惧的声音,“我马上出来,求你饶了我!”
那人声音中满是恐怖,甘宁却是不屑的笑笑,再不说二话,十数块大石头扔入了井中,井下传来一声惨叫,转瞬没有了声息。甘宁冷笑一声,伸手操起一柄锤子,重重的砸去,井壁坍塌,将井口封的严实,众人还是填土,井下那人就算没死,也再无活命的可能。
甘宁见事情完毕,这才拍拍双手,向魏延道:“魏校尉,末将已完成任务。”
他们二人同出江东,又几乎同时被刘铭看重,执行任务也多在一起,见甘宁行事干净利落,魏延也为之高兴。
二人走出庭院,有兵卫早早地等待。上前低声禀告几句,甘宁望向江虎道:“彭城侯让你前往七里坳。”
江虎吓了一跳,“做什么?”
甘宁目光森冷,“你要做的是服从,而不是询问!”
江虎浑身冷,连忙点头,在魏延地带领或押送下,前往七里坳。
七里坳地势崎岖,颇为难行。只是如果从岘山出兵蕲春。若取捷径,当走七里坳。
刘铭让江虎在七里坳见面,显然是又近了岘山一步。
江虎在说出蔡和在岘山埋伏的时候,还没有想到过,刘铭反攻地如此快捷。可见到刘铭的时候,江虎已明白,刘铭这次很可能是动真格的。
但是江虎还是有些怀疑,他虽然看到了刘铭手下勇士的实力,但他是否真的有能力调动千军万马攻击蔡和呢?因为江虎知道江夏兵马一直在向内收缩,他在蕲春也不过数千人马,看到的刘铭身边勇士也不过数百而已。
要想用几百人围剿几十人简单,可要想用几百人对抗近万大军,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刘铭见到江虎后,微笑道:“我听他们说了,你做地很好!”
江虎惶恐中夹杂着窃喜,“多谢彭城侯夸奖,为彭城侯效力,小人不胜荣幸。”
初见刘铭地惊惧,已逐渐的消化,得到刘铭地鼓励,突然让江虎想到,投靠刘铭,不应该是迫不得已。有时候,机遇只在转念间。
现在看起来,他是可耻的叛徒,可若是真地帮助刘铭击败蔡和以及江东,那他得到的前程,说不定更好,他将不是叛徒,而是弃暗投明地英明之士!
世家之中虽然稳定,甚至比起诸侯势力更加稳妥,可江虎跟随世家多年,到如今还不过是通信跑腿,可见他不得志的地位。
江虎当然有不满,可没有选择的时候,不满只能是心中的牢骚,当有机会的时候,不满却被无穷的放大,转为实际的行动。从伊始的诚惶诚恐,到现在的主动讨好,江虎已跃跃欲试。
刘铭一直盯着江虎的眼睛,听他暗通心曲,微笑道:“其实你也不用遗憾,你今日所做之事,让我知道你真心归附,你若是再为我做成一件事情,我可让你继续统领蕲春兵马,执掌此地!”
蕲春也是大城,油水当然不小,江虎不由咽了口口水。
刘铭望着他的表情,继续道:“可这件事并不轻松。”
江虎心头一跳,脸上变色,喃喃道:“我……我要做什么?”
刘铭沉声道:“我为防消息走漏,杀了蔡和在小县城的所有手下,其实就是为了你铺路。眼下蔡和伏兵岘山,我只想你今晚就说服他出兵蕲春。”
江虎脸色微变,苦笑道:“蔡和虽自高自大,可有贺齐帮手,贺齐此人用兵不差,又很谨慎,我有什么能耐说服他出兵。彭城侯,非我不愿,而是怕耽误你的事情!”
他说的尽量宛转,刘铭并不恼怒,“我也知道这件事很是困难,所以也不会强求,江虎,你很有用,我也不想你出事。把这张纸上话记熟,到时候说给蔡和,具体如何决定,让他自己做主就好。”
江虎接过那张纸,看了半晌,“就这些?”
刘铭点头道:“只要你对蔡和说完这些话后,成与不成,我都会让你前往汝南,当个散官,以后衣食无忧,再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我言而有信,决不食言!”
江虎喉结上下错动了两下,无法抵挡这种诱惑。就算和蔡和一辈子,他也不知道能否混上一个散官,这次一搏,可定终身。终于还是道:“彭城侯。我尽力一试。”
“那祝你成功。”刘铭鼓励道:“今日事了,你就可离开岘山。我想你地身份不被揭穿,应该没有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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