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是啊,石榴有多子多孙的意思。摔碎了太可惜了,真的不是好兆头呢。不过,夫人,我看你的肚子也太小了,根本就装不下子嗣,就算浑身挂满石榴也没有用。”依兰根本就视她的愤怒为无物,继续挑衅她忍耐的极限。
“你找死——”沈夫人伸出戴满玉扳指的大手,准过施展如来神掌。
“你若是胆敢碰她一下,你的手掌马上就废了。”沈夫人的手掌离依兰的俏脸只剩毫厘却停了下来,许心儿端从角落里顺间移动到两人之间,两根手指夹着那双大手,不想自己太血腥,破坏好心情,所以才好心的提醒。
“你一个小丫头也敢威胁本夫人?你知不知道尚书夫人跟我是手帕交?我就不信我打不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横纵京城十几年,沈夫人还是头一次踢到硬钉子。
“打不得,沈夫人,这位小姐是——”掌柜的刚想说话,被沈夫人虢了一巴掌,当场摔倒在地。
玉石店的掌柜猫着腰出来,将他扶进了内室。
“你说的那些人我一个也不认识,也不想认识。狗仗人势的事情我做不出来。姑娘,快点起来吧,不要为这点小事哭泣,小心哭坏了身体。”依兰搀扶起半跪在地上的女子。
“谢谢。”女子抬起头,暗哑的嗓音传来,悄声细语,极能博得人同情。
“啊——”依兰暗叫出声,许心儿也是一愣,这名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竟然是孟杏儿。由于二人简单改装,孟杏儿只顾着伤神并没有认出来。
“没有我的命令谁准你起来的?”沈夫人冷喝。
“对不起,大姐。”孟杏儿顺势跪在沈夫人的脚边,暗自抹泪。
“老巫婆。”依兰不满的骂了句,孟杏儿做了很多坏事,也很讨厌她。但是看见她被人欺压得死死的,还这么可怜,心里还是忍不住同情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位姑娘,我处理我的家务事不劳你操心。杏儿,家法第十条怎么说来着?”沈夫人卯上了劲,与依兰斗法,可怜的孟杏儿被当做斗法的战场。
“以下犯上者掌嘴二十。”孟杏儿含着泪呜咽的说。
“那你还等什么?难不成你想等我亲自帮你掌嘴?”沈夫人挑衅的看向依兰,强烈的带有些示威的意思。
“杏儿不敢。”孟杏儿眼含泪花,想掉泪却又强忍着不敢掉泪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酸。怒气上涌,依兰一个箭步冲上前捉住孟杏儿的手臂,不让她摧残那张俏生生的小脸。
局面正处于僵局,战争一触即发之即。从门外窜进来一位严重发福的男人。
“夫人,什么事这么动怒?”男人一进屋就自动自发的跑到沈夫人的身边。
“人家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家夫人连这芝麻大的小事也装不了,哪能装的下小宝宝?”依兰已经猜出此人是谁,趁机揶揄。
“我替你**这个小贱人,怎么,心疼了?”沈夫人又羞又怒,颜面挂不住了。
“能得到夫人的**是她的荣幸,我为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心疼呢?听说绮香软塌又进了一批上好的胭脂水粉,为夫陪夫人去那里看看。”沈主簿连身赔笑,嘴巴不知道涂了几百层蜂蜜。
“那我要多挑几份,赶走一下晦气。哼,气死我了,这个小贱人。”沈夫人娇笑的挽着沈主簿的胳膊,扭着屁股出去了。
“杏儿,你自己先回府吧。”沈主簿趁沈夫人不注意,回头对孟杏儿小声说。
孟杏儿艰难的站了起来,郁郁的向外走去。
“等一等,这位夫人,我一见你就觉得很投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邀您到前面的茶楼一叙?”依兰叫住她。
“姐,你以前不是挺讨厌她的,干嘛还请她去茶楼。”许心儿拉着依兰的衣袖小声嘀咕。
“我是相如居的掌柜,十分同情夫人的际遇,没有恶意的。”依兰见她犹豫,再次邀请她。
“谢谢这位小姐。”孟杏儿眼角噙着泪,微微屈身答谢。
上了茶楼,依兰捡了个二楼临窗的座位坐下,茶楼伙计迅速送上茶水糕点。
“这位夫人,先喝杯热茶压压惊。”依兰斟了杯热茶,放进她的手里。
“叫我杏儿吧。”孟杏儿抬起头,脸上泪痕依旧未干。
“我听说你是京城富商孟老爷的千金,美冠京城。沈主簿是京城有名的色鬼,你为何嫁给他?”依兰等她喝完了一盏茶,心神稍稍安定之后才问起了她的遭遇。
“我也不想,我成婚那天未婚夫丧命,随爹爹回京城守节。不知为何,老爷听说了这事,便派人到孟府提亲。我爹看重老爷做官的身份,不顾我的反对便将我许给了他。既是父母之命,何况我还是不祥之人,也只好认命了。老爷对我很好,只不过大姐处处刁难我。我知道她讨厌我,所以处处躲着她。她仍不肯善罢甘休,仗着跟几位王妃贵妇交情好,常常欺负府里的妾室丫鬟。连老爷都对她礼让三分,大家通常不敢怒更不敢言。今日一早儿,我无心佩戴了爹给我的陪嫁石榴簪子,不巧被大姐看到,便借题发挥,将我的簪子折断不说,还非要我陪她来买簪子。我为了讨她欢心,将大事化小,所以才拿起石榴玉簪帮她试戴,不料,不料——”孟杏儿说着又哭了起来。
“她欺负你的事你爹知不知道?”依兰轻声问。
“知道,我曾数次差丫鬟去孟府报信。起初爹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叫我多忍让大姐一些。爹当初就是看中老爷没有子嗣,希望我能母凭子贵,这谈何容易?后来再派出去的丫鬟就得不到什么回话了,几经打听才知道爹爹竟然还有个儿子,现在孟府是我由那个同父异母的小弟打理,对我更是不闻不问了。”孟杏儿粉颊微颤,香唇韶华尽吐,皓眸中氤氲蒙蒙,柔弱的身姿更加动人三分。
“那你将来有何打算?”依兰担心的问。
“我还能有什么打算,也许这都是命吧。这些天我每日诵读佛经,心情越来越平静,很多事我也已看开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谢谢姑娘的茶点。”孟杏儿起身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再次道了谢,蹒跚着离去了。
“女人确实最容易受伤,命运飘渺。”依兰望着孟杏儿的背影,由衷的感慨。一个女人不管她曾经做过多少坏事,受伤的时候,还是让人莫名的怜悯与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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