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愿指洛水为誓(2 / 2)

“敌众我寡,此战还要仰仗少孟的惑敌之法。”

洛阳粮草本就不多,先被流民劫夺小半,安置数万流民花费亦是不小。

几番折腾之下,城中只有不到十日之粮了。是坐困洛阳待粮尽还是集结兵力奋力一搏?

单、刘二公选择了后者。但二人并未听从夏谕的建议开南门引诱敌军,因为太过犯险。

不过,在与西逆邀战之前的一些准备工作他们却是听进去了。

收编流民军为辅是一部分,某人吹的神乎其技的惑敌手段也不可忽视。

他们二人此来就是为了再次确认夏谕“有伤天和”的大招。

夏谕一脸郑重的答道:“交战之日,阅必立于城头,与二位共进退!”

才怪。

“善!”

“大善!”

二公出了门,单公抬头望天,心有阴郁。

真的有“惑敌之法”吗?但愿吧。

粮草将尽,他已经无路可退,整合了流民,他的砝码已加到最大。

这一战,无论如何避免不了。

………

城外,王子朝挥退了使者,又命人召集各家宗主前来议事。

单刘二公突其来的约战让这位“西天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城内的两位老匹夫哪来的底气和他决战,还是在洛阳南门外决战。

这要是输了,洛阳就没了,俩个老匹夫全族也没了。

思来想去,王子朝推断该是民乱太过严重导致城内快要断粮了。两个老匹夫没辙了,拼死一战求一线生机。

对方既然想堂堂正正的打一场,王子朝决定满足他们。打不过晋军,打赢单、刘两家的杂兵,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一晃三日过去,洛阳城外,两军对垒。

除了北面封锁孟津的军队以及少量留守大营的守备军,王子朝汇集了两万余众,这几乎是他的全部家当。此战他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结束这场闹剧,拿回本就属于自己的王位与洛阳!

人马过万,无边无际,王子朝两万大军列阵,夏谕从城楼上望去黑压压一片绵延,极具压迫感。

只是王子朝的军队人数虽多,阵型却是松松垮垮。夏谕站在城楼仔细观察,敌军分为左、中、右三个大方阵。三个方阵中左、右军人数相当,中军人数最多。

大阵的前列是数排持盾的甲士,后面跟着行列歪斜、手持矛戈棍棒各类武器的征召徒兵。数十辆战车立于阵前,车上都是贵族士卿和扈从家臣,其中也包括王子朝。

夏谕曾经见过田乞的率领的军队,王子朝的军队无论是从规整度还是气势上和齐军比起来都差远了。

没办法,周王畿国人比较叛逆,征召的徒兵纪律性不高也正常,不能要求太多。

城下与西逆对峙的单、刘二公族兵也是半斤八两,阵列的稀碎,好在有着背城一战的buff勉强有点士气。

单、刘二公也知道正面拼很难击败西逆,只是他们没得选。王畿不大,身后就是洛阳城,他们已无路可退。

收编的流民军、各家族的家兵、天子的残军,单刘二人听从夏谕的建议东拼西凑了近一万人列阵决战 。

这一万人本就质量一般,组成又杂,能列的好阵就有鬼了,不一触即溃就谢天谢地了。

得益于没落周王畿优秀的匹配机制,两边都不是什么精锐,王子朝与单刘二公也算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双方列好阵,先在冬阳下相互指责对方为叛逆,占领道德高地。

嘴炮打完后,由两边的君子贵族们驾驶着战车出阵,各派一名大将出阵进行一对一“斗将”。

两军前方空地之上,战车飞驰,你一箭射肩膀,我一个蛇皮走位躲过;我不讲武德一箭射牛牛射歪了。中夏君子们玩起了春秋版的“坦克大战”,只是这些卿士们的准头都不怎么样。

双方代表菜鸡互啄,射了半天才以王子朝一方代表误射对面马匹致使其翻车结束。

在城楼上看完全程的夏谕表示:真是一场旗鼓相当、酣畅淋漓的战斗。

先别管过程如何,反正斗将斗赢了,王子朝一方因此士气小振,趁势擂鼓进兵,左右两军浩浩荡荡的压了上去。

单、刘二公也不甘示弱,率军迎上。

不多时,双方战成一团,一开始单刘占据了优势。

其实也不奇怪,王子朝冬日出兵,又在冰天雪地里挨了半个多月的冻。底层的杂兵的战斗力能高到哪去?

反观单刘一方,一直在城内养精蓄锐,精气神肯定是要好过城外敌军的。

可惜场面没维持多久,在交战了近一个时辰后,王子朝率中军压上。生力军在人数、体力双重优势之下,很快就将单刘二公的方阵从中间位置压“凹陷”了下去。

眼看着就要被凿穿军阵,全军溃败,某人的惑敌之法还是不见踪影,单公已经隐约看到了自己太奶向自己招手了。

就在这时,夏谕出手了,只见数百孟氏甲士在一“巨塔壮汉”的带领下从城内缓缓推开城门出城。于城门处列队高呼:“城门已开,请君入城。”

城外本是喊杀声一片,几百个大汉的喊声与之相比不算什么。但耐不住王子朝眼尖,见城门大开还以为是哪个家族弃暗投明助他入城呢。

王子朝大喜之余当即吩咐下去,全军传呼“城门已开,单刘当亡。”

一传十,十传百,王子朝的军队一边与对面肉搏一边高呼。

“城门已开,单刘当亡!”

“城门已开,单刘当亡!”

“……”

听到声音,一开始单刘二公还以为是对面在诈他,回头一看差点肝胆俱裂。

洛阳南门大开,数百甲士分列两侧相迎,这就是某人“有伤天和”的惑敌之法?

单公脑子轰鸣一声了,随即绝望充斥全身。

孟氏小儿怎么敢如此儿戏!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天子为其加冠以示亲厚,西逆破城怎么可能放过孟氏!

他完了!单家全族也完了!

悔听孟氏小儿之言!

安敢如此欺我!

“啊啊啊!”一旁的刘公反应更大,表情狰狞,惊怒交加、心中绝望之下,一个失重从战车上跌了下去,引起一阵骚乱。

另一边,王子朝抓住了这个机会,亲率中军猛攻单刘军中军。

此时单刘军士气大跌,阵脚大乱,本就凹下去的中军,在王子朝奋力冲击之下不断往城门处溃退,不多久就被冲破了军阵。

眼见大军被一分为二与敌军搅在一起,不少兵士已经开始逃散,单公明白自己大势已去。

按惯例,中夏的君子之战投降一方会被优待,或放归或以钱粮赎买,很少会危及性命。

可此战不同,单公知道自己要是降了,断无生还可能。王子朝恨极了他,又无甚顾忌,说不得还要在死前折辱他一番。

一念至此,为保全名义,单公狠下心来,横剑于脖颈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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