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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介收好昆吾割玉刀，再次祭出了法宝，对寒黎道：“亮法宝吧。”

“等等。”寒黎捧着那两酒，不紧不慢地走到角落里，小心翼翼地把酒放在桌子上，自言自语道，“美酒无价，就算不小心溅出一滴，也比割掉身上的一块肉还要痛心。”然后才走回来，对着廖介道，“你出招吧。”

人群中有人嘲讽道：“淫贼，还想着打完再喝酒？你还有命在吗？”

寒黎也没看那人，笑着答道：“放心，只要有美酒在，寒黎舍不得死。”

廖介不耐烦道：“还不召出‘伏羲琴’？”

“好！”寒黎单指微一作诀，一张琴浮现于胸前，丝丝寒意瞬间在酒舍内蔓延。

这琴很特别，比寻常的琴要短上一截。但凡弦类乐器，大都是梧桐或是杉木斫制而成，再涂上生漆，所以颜色较深，看着也极为坚实，而这把琴却是晶莹剔透的淡绿色，似乎一碰就会碎，如果翻过来，看不见琴弦，都会以为是件玉石。

廖介冷盯着那琴，道：“这不是伏羲琴。”

寒黎道：“你也配？”

他这话虽听着狂妄，却也不假。

伏羲琴乃是上古神器，为伏羲所造，伏羲早于大禹，所以那时还没有禹术，以致后来人无法使用此琴，便归结为禹术的灵力太弱，驾驭不了这上古之物，非得神力不可。殊不知，大禹当初创术所授之法，皆是神术仙法，是有神力的，只不过随着岁月更迭，人心不古，杂念太多，那些神术仙法尽皆失传，神力也修炼不得，才退变成如今的灵力。

再宝贵的东西，如果用不了，只能当成一件摆设，那人们对它的兴趣就会大减。

据说禹时期还有十张伏羲琴，传到周朝初年，就只剩下一张了，后来为楚国所有，被搁置在宗庙里，一放就是五百多年。这五百年间，无数高明的琴师、乐师，都未曾令它发出一丝声响。直到二十一年前，寒黎潜入，将它“带”了出来，这件宝物才得以重见天日，而寒黎也因“楚庙盗琴”一事恶名昭著，从此走上了“大盗”的歧途。

寒黎虽是修炼奇才，但那时只有十七岁，尚处于兑泽境，距乾天境还有三五年光景，遭遇楚国王宫一众兑泽境及乾天境高手的围攻，居然逃出生天，全仗着这伏羲琴的威力。

以寒黎的悟性，如今的修为恐怕犹在廖介之上，自然无需神器相助。

“可你受了重伤，不是吗？”廖介道。

寒黎也不答话，双手搭在琴上，刚一触及琴弦，那琴便发出一声清冷悦耳的啼音，顷刻间，强烈的寒意笼罩了整间酒舍。

众人直觉得寒气透骨，冷得直打哆嗦，各自发出“叮叮”、“叮叮”的牙齿撞击声，响成一片，于是赶忙运气抵御，这才解去了寒气，暗自惊道：“这琴……也太冷了！”再望向廖介，他的赤焰旋珠竟黯淡了许多。

“你似乎小瞧了此琴。”

寒黎头也没抬，轻轻抚摸着琴身，怅然若失，颤声道：“十五年没见了，你可好？”

一张琴自然是不会说话的。

许久的沉默。

“恩师昔日带我远赴极北寒苦之地，翻越百座雪山，寻找千年寒竹，为我制琴……想来已经三十有一年了……”寒黎的面庞渐渐被哀伤笼罩，想必是思念先师又愧对师门而痛难自抑。

他将琴翻转，底面颈部刻有两个大字——“冷舞”，便是此琴的名字了。龙池（琴底二孔眼之一，上曰龙池，下曰凤沼）左右两侧题有一诗：“空谷绝迹，月露江寒。万籁悠悠，孤竹飒舞。”凤沼处刻着“泠然稀太古，逍遥寄天地。青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