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此刻的表情，让他熟悉又陌生。

邪魅，冷漠，淡然又带着一股浓郁的王者傲气。

这让他凿实有些不习惯。

宇文契曾经是有抱怨过她不如上一世那般沉稳，但他不知道的是——

她只是觉得有些累了，既然转世的她是个热爱舞蹈、热爱生活的小姑娘，她何尝不愿意当个单纯快乐的孩子？

但最重要的原因却是——

每次她在战斗时过度生气，就会容易失去自我，因此，情绪就仿佛被上一世的灵魂所操纵摆弄着……

她不愿。

上一世的青鸾，她无数次地摆出这张让众人众妖心肝一颤、闻风丧胆的脸。

自信、不屑、狠辣。

唯我独尊。

而上一世的凤凰，“嗜血凤凰”的称号恶名昭彰，喜怒无常的性子人妖共知——

除了是招惹他的人自成因果，更多的时候，是凤凰不希望青鸾杀戮太多。

该杀的人或者妖，由他替她杀了。

只希望有一天能换来她的巧笑嫣然，而不是永远的冰冷漠然。

这一世，他做到了。

可恰恰因为开始了思索，宇文契渐渐察觉出了不对劲，尤其是关于转世的记忆……

他总觉得，凤凰的上一世，或许不是他……

?????

之前宇文契刚陪伴在月落樱身边时，他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哪怕是【大学城】副本的时候，宇文契也觉得月落樱仍然是那个爱吃甜食、天真烂漫的孩子，除了暗叹一口气，表面上埋怨一句“你怎么不如上一世沉稳”——

宇文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其实挺享受月落樱能够依赖他。

上一世的青鸾特立独行，凡事都要自己扛，凡事都不甘落后，凡事都不愿意轻易地求饶服软——

哪怕是遭人陷害身受重伤，她也不愿拉下脸去求凤凰……

宇文契能做的，只是陪伴在她的身边。

?????

他摇摇头，直接挡在了月落樱的面前，“看来这只荷莲子的修为不到一千年，这在妖怪界其实算是初出茅庐的孩子了……就由我来解决吧，二打一它也怪可怜的。”

月落樱眼神中急速掠过一丝不耐，但很快便敛去了，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情绪却是熟悉又陌生。

她探了探自己的额头，确定自己不是因为发烧头脑发热而导致的脾气暴躁，踌躇片刻，月落樱听到自己清越的声音有些不耐烦，“那你快点。”

“放心好了。”

宇文契不假思索地轻蹬几步来到了荷莲子的身后，轻声道一句“对不住了”便一个迅猛的膝撞顶了上去。

荷莲子惊慌失措地要躲避，然而不到千年修为的它战斗经验分外欠缺，而宇文契的攻击却是计算好了时机，自然的，它硬生生地受了宇文契的一记。

“看你修为不深，加上你的行为现在暂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因此我们可以暂且饶你一命，只不过……要是你下次还敢来——你的命就会交代在这里。”

妖怪不到一千年修为，换算成人类界的境界，最高也不会超过筑基二重，如此一来，这场面简直就是宇文契单方面的虐杀……

“……听明白了吗。”

冷峻的话语从宇文契的唇齿间流出，字字诛心，瓦解着荷莲子的脆弱心灵。

旋即——

荷莲子突然像个婴儿似的放声大哭了起来，委屈巴巴的。

原本是个让人心疼的场面，可像荷莲子这样张着血盆大口哭泣的婴儿倒是闻所未闻。

原本的樱桃小嘴看着就惹人喜爱，带着一副枝丫制作的圆框眼镜，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小孩子努力打扮成学究的模样，肉嘟嘟的小脸显得稚气却可爱。

然而那张原先由樱桃小嘴占据着的位置换作了血盆大口，凿实让月落樱二人的美好幻想被打破了。

荷莲子见他们竟然不来安慰它也有些懵，渐渐地减弱了哭声变作了有一搭没一搭的抽泣，然后有些不自然地拽下自己头顶上的七彩花朵，嘴上开始咀嚼七彩花瓣。

原先早已放松警惕的宇文契此时却又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