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另一位老伙计的“地盘”。
“哎。也不是想怪你。老白不就这样,……再也回不来了么。”
“明天,还是我下山去吧。”
中年男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异常决绝的神色。
蹲在地上的北辰,微弱的火光映照在脸上,白里透红。
他的脑袋里,仍是有些恍恍惚惚,像失了魂一样。
我是谁?我是北辰。
我在哪?山上?一个悬崖边上的窝棚里。
我在这里做什么?我在烤火取暖。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
一股陌生的记忆,突然从他脑袋里窜出来。
我是谁,我是北辰。
我在哪,我在山上,一座矿山的悬崖边。
我在这里做什么。我,承叔,还有老白,我们三个人在这座山上挖矿。
大冬天的。山里没有可以果腹的东西。家里的人都要饿死了。
我和他们两个,就抱着最后的希望,扛着锄头上山来挖矿。
挖到值钱的矿石,便可以从山下的商人那里换来足以保命的食物。
老白,是在我们三个里面,体最结实的。
他在五天前,带着一批我们刚挖到的矿石下山去了。
按理,他大前天就该带着水和食物回来。然而,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因为老白是一个讲信用的厚道人,我和承叔都相信,他如果还活着,肯定会回来的。
承叔说,老白可能是下山的途中,遇到了野狼或是土匪,死掉了。
所以,接下来下山挑水送矿的事,便轮到了年轻的我。
承叔因为用自制的廉价炸药炸矿,中了毒,患上了无法治愈的尘肺病。
已经做不了这种需要大力气的事儿。
他说,没钱治,也活不久。就不下山了。还不如留在山上多挖点矿。
自己多在山上挖挖,能给家里饿着的老婆孩子们,多攒一点钱。
至于自己哪天真不行了。
就麻烦我帮他挖个坑,葬在悬崖边上。一定记得帮他把挣到的钱,给带回家去。
我答应了,但是我还是没有下山。这两天,我都没有下定决心下去。
我怕。
我怕,我一下去就回不来。再也没希望,见到家中的父母。
但是,终究是要下去的。
山上已经没食物了。矿洞里也挖得差不多了。
承叔已经在悄悄地咳血。他如果一个人下去,很可能就要死在半路上。
我没理由再逃避了。
北辰眸子里忽然透露出一股勇气,抬起头说道:“叔。我现在就下山!”
承叔有些吃惊,连忙阻止道:“孩子,已经晚上了。明天再说吧。”
“不。我现在就下去。也许明天我就不敢了。”
北辰猛地站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听从承叔的劝告。
他迅速背起了沉重的矿篓,拧起两个空空的木桶,走出了那个温暖的小窝棚。
转迈向已经开始昏暗的山径。
承叔驼着背,颤巍巍地站在窝棚外呼啸的风雪中,默默地注视少年远去。
斧头开辟出来的山路湿滑又仄。
北辰几次差点崴了脚,掉到旁陡峭的悬崖下面去。
还好风雪虽大,还有依稀的月光,能照亮前路。
走了几道拐,大概有三分之一的路程。
已经气喘吁吁的北辰,在远远昏暗的前方,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看起来像似个人影。
这晚上七八点的时候,还有人上山?该不会是拦路截货杀人的山贼吧?
北辰背脊有些发凉。
然而下山的路只有一条,他除了现在退回山顶,就只能往前走。
抱着侥幸的他,选择忽略了那个人影,继续前行。
越来越近,那道影也越加的清晰。
似乎就一直站在一块突起的山石下,没有移动过。
等走到近前,视线变得更加清晰些。
已经十分紧张的北辰,霎时脸色惨白。
那个人是站在石头下没错。
不过是倒吊着的。
像蝙蝠一样,头朝下,双脚倒挂在石头上。
他**着上,下也只裹了一快兜裆布。
似乎一点都不畏惧冬雪的寒。
随着北辰的靠近,那个似乎正在闭目休息的家伙,突然睁开了眼。
两只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红光的眼睛,直直地盯向了北辰。
北辰顿时感觉到体内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凝固。
这不是人,这是只怪物!
惊恐的北辰,慌张地丢下上的所有东西,迅速扭头狂奔。
下一刻,就一脸撞在一个结实得跟石头一样硬的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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