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有一天,这个世界的伪装被撕破,暴露出真实残酷的一面,那么他希望自己拥有足够的力量,能够保护自己和身边重要的人。
…………
在把顾旭送回驱魔司衙门之后,国师也通过空间裂缝,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他并没有像大齐王朝的其他达官贵人们那样,在洛水南岸的街坊间修建豪华奢侈的四合院。
而是在城郊人烟稀少之地,修建了一座偏僻朴素、适合清修的砖房。
这里草木茂盛,溪流潺潺。
尤其是到了夏季,那空气中更是充斥着鸟语蝉鸣。
大齐前任国师赤阳子就是个作风简朴、不喜铺张之人。
他的徒弟无疑也继承了他这样的性情。
国师脱下靴子,换了一身衣服,坐到了窗边的书桌旁。
在桌子中央摆放着一张白纸,纸上写着一个端端正正、丰泽厚实的“火”字。
显然,这是一张“火字符”。
它是国师按照顾旭所说的方法,念诵特定的咒语尝试画出来的。
虽然国师早就知道了“火字符”的神奇之处。
可当他真真正正亲自把它画出来的时候,他依旧会忍不住对顾旭那小子的创造性思维惊叹不已。
他觉得,这个年轻人的灵魂是无拘无束的——他什么都敢去想,什么都敢去质疑,也敢于践行自己的想法。
“如果师尊还活在世上,一定会跟他非常有共同语言吧!”国师默默在心头想道。
赤阳子当初在世的时候,也是一个不拘一格的人。
他会去研究在曲辕犁上铭刻符文,使得曲辕犁能够代替人和牲畜,自动犁地;他也会去尝试在织布机上设计阵法,使其能够自发地转动。
他甚至还尝试过掌控风雨、操纵天气,从而使大齐风调雨顺,避免农民们遭受水旱灾害。
当然,他的许多尝试都失败了。
毕竟他的很多点子,以他一己之力是很难在全国范围内普遍实践的;而大齐朝廷也认为,符师们本就数量极为稀少,他们应该把更多精力放在斩妖除魔上,而不应该来折腾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因此也很少给赤阳子提供足够的支持。
但赤阳子的这些所作所为,却在国师心里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国师清晰地记得,赤阳子把他称作“榆木脑袋”,把何逸群称作是“小猪崽子”,常常觉得他们太过死脑筋,从来没有产生过令人惊喜的奇思妙想。
国师曾一直因此深感苦恼。
毕竟他出身贫寒,自幼缺少修行资源。能拥有现在的成就,师尊对他有很大的恩情。
他很想成为一个令师尊满意的学生,让师尊感到骄傲。
直到后来,师尊走火入魔、自废修为。
对于师尊身上的这些变故,国师感到惶恐不安。
他觉得其背后定然有着极大的隐情——以师尊第八境修士的能力,都难以应对。
但他不敢去探索真相。
他甚至觉得,待在原本的世界里,按照原来的轨迹继续生活,或许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今天在赤阳子的坟墓旁边,他相信顾旭或许真的察觉到了一些关键的信息。
但他并没有与顾旭深入交谈,而是及时地打断了对方。
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己心头的恐惧——赤阳子当初自废修为后那虚弱无助、郁郁寡欢的样子,留给了他深深的心理阴影。
另一方面也算是对顾旭的保护——赤阳子作为第八境修士都无法解决的事情,顾旭擅自去接触,定然有害无益。
“咚咚咚!”
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里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凭借第七境圣人的强大感知能力,国师坐在书桌旁边,就知道了这个来客的身份。
不过出于对这位客人的尊重,国师还是站起身,走到门边,亲自打开了屋门。
来人是昭宁公主。
她穿着一件深红色绣有金色花纹的袄裙,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鸦羽般的黑发高高盘在脑后,由金色的镂空花冠固定住。
由于她是一个凡人,无法像修行者一样用真元抵挡寒冷,所以此时此刻,她白皙的脸颊有些微微泛红,长长的睫毛也不住地在风中微微颤动。
身为“洛京第一美人”的昭宁公主,似乎在不同的环境下,都有着一番不同的风情。
当她身穿宫装站在金碧辉煌的紫宸殿里的时候,她是雍容华贵、掌握生杀予夺的执政公主;当她穿着一袭朴素大方的男装,站在龙门书院的淅沥细雨之中时,她身上又有了几分文雅的书卷气;而此时此刻,当她裹着狐裘站在寒风中,她又有了市井间普通女孩楚楚动人的味道。
当然,以国师现在的年纪和修为,早就不会再因为美色而动心。
对于昭宁公主,他其实更多怀有一种前辈对后辈的欣赏态度。
他记得昭宁公主去龙门书院勤奋求学的经历,记得这位公主拿着炭笔和小本子来自己面前请教修行方面的知识,也曾记得她不止一次因为深夜处理政务,眼眶里清晰可见的红血色。
他觉得,这位身为凡人的公主殿下,远远要比她的那几位兄弟更加刻苦耐劳。
若不是上苍不公,夺走了她的修行资质,否则他觉得她应该是所有皇子皇女中间最有资格、最有能力继承“泰阿剑”的一个。
与此同时,国师也注意到,昭宁公主的马车停在数百米远的位置。
她把随从也留在那边,一个人走了过来。
这无疑也体现出了她的诚意。
于是国师面带微笑,对她说道:“殿下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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