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的母亲用那双粗糙的，布满了裂口的双手，抚摸到宫健的手臂时，宫健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挫刀猛的擦过，疼得他一抽一抽的。

这是，他才想起，自己不是应该在镇上的码头，搬运货物吗？怎么会躺在了家里？

“娘。”宫健尽量不去注意，妇人脸上那一道道深深的皱纹，还有两鬓边，过早出现的华发。“我怎么在家里？”

宫健没想到自己一开口，那声音粗哑的，仿佛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他心中一惊，忙要起身，可他这一动，却感到了浑身彻骨的疼痛。他立刻不敢再随意动弹了。

中年妇人在他身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安抚着宫健：“健儿，你可算醒了，你先不要动。你在码头上累昏了，当时身上那几大包的货物，都砸在了你的身上。”

“还是那个工头好心，给你请了个大夫，说你是累脱力了。我儿，你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就自己偷偷跑到码头上，去做苦力呢？”

说到这儿，那妇人的泪水，更指像止不住了一般，不停的往下掉。她忙用手背擦着眼睛，可她手上粗糙的皮肤，把眼睛周围都擦红了一大片。但即使这样，也没能阻止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宫健这时脑海中才想起，在自己父亲宫大壮受伤之前，他还是在私塾中上学的。但自从父亲双腿受伤之后，私塾肯定是上不起了，他就干脆在镇中摆摊，为他人抄书，写书信，赚一些铜板来支持家用。

但离陈家村最近的这个镇子，规模很小。他每天所得也仅仅是，三两个铜板。这些钱还不够给父亲，抓药的费用。家中的生活也是一日比一日穷困。现在家里人，除了十岁的小妹，都出去做工，来贴补家用。

好在前不久，镇上开了一个小码头。这些天有一些商船，来到这里停靠。倒是给这个小小的村镇，带来了一丝活力。也让宫健看到了，一个新的工作机会。

于是这两天，他跑到码头去，给人搬运货物。一天下来倒也能挣十多个铜板了。可还没待他高兴多久，今天就在码头上晕倒，虽然没受什么伤，但他现在浑身都疼，根本动弹不得。

宫健的心里，升起一种违和感。他不知道，具体哪里不对，但他总觉得，自己应该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会在码头搬运两三天的货物，就累晕过去。可眼前妇人的眼泪，以及身上不停传来的疼痛感，又明确的告诉他，这就是事实。

他艰难的又一次开口：“娘，你别哭了，我没事。”

妇人还在那里低着头抹着眼泪。她身上那件不合身，带着补丁的，衣服前襟上，都被她的泪水打湿了。但还是不停的有泪珠，从她脸上划过，沿着脸上深深的皱纹，除了打湿衣服的前襟外，还一滴一滴不停的滴落而下。

不知怎么，宫健的脑海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词语：自来水。他有些愣怔，自来水？这是什么鬼？紧接着，又是一阵头晕脑胀疼痛不止。

宫健不得不猜测，难道那些货物，不仅是砸在自己身上，连自己的脑袋，也砸伤了不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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