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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然地挑动眉线，女子轻缓一笑，神色之间却是不禁夹藏着某种深邃而令人不禁稍稍泛起些许胆寒的心绪，叫那跟前的男子也只低声上前相问：“怎么了？虚彦，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想要去做些什么事情？”

“明月——”空仙但只微然一笑，凝眉，轻声，“如果说，我知道这坚冰底下封印着一个魔女，而帝子踰轮叫我们前来的真正原因并不是为了那条出逃的蛟龙而就是为了她——那么，你会有兴趣和我一起下去看一下么？”

“什么？”瞬不免有些讶然。他当然相信空仙的这番话是真实的了，毕竟她就是个聪慧而又善学习的人。帝子书库里，除了那些被锁起来的卷宗以外，凡是可以被她所阅览的卷宗书籍都早已为她所一一拜读，所以，她也自然很有可能知道这北俱芦洲的冰原底下到底封印着什么。但是，虚彦！关押着的魔女与你我又有何干？帝子从未曾叫你我二人前去探查，你又何必多此一举，以身犯险……

“你害怕了？”眼见着身前的男子久久不曾予以正面答复，空仙但只冷眼，低声，纵使着如此这般夹带着分明轻蔑冷意的句子横扫过去，仅此一句，她就已经将他完完整整地拿捏在手，由不得他再多作反驳或者怎样。她只轻然一笑，叹息，“其实，明月，如果你害怕的话，那就我一个人自己去了——”

以退为进，委实厉害！尤其是面对着如此柔声媚语的妖娆女子！如此，终是不等她言语完毕，瞬便只急言打断道：“我怎么可能会害怕！如果当真有魔女被封禁于此，那你我二人身为四灵之二，自然责无旁贷应该前去查看一番——虚彦，我随你去。”

“当真？”空仙却是微微睁大了些许瞳孔，显露出分明的不置信。

如此，她也终是逼得那身前的人只不禁微微挑眉，低声，“虚彦！我答应了你，自然就帮你做到。所以，即便是你心生悔意，不叫我陪你前去，我也绝对不会看着你孤身前往而袖手旁观的！所以，不管你要去对那个魔女做什么，我答应你，一定会陪着你共同进退。但是，如果有危险，记住，你先离开，我来断后！”

——她是想方设法地算计他，请君入瓮。但是相形之下，他却是那样的坦荡而关切。如此，又如何不叫这白羽仙姬有所神伤而微作停顿？

末了，空仙终是不免缓缓地垂下了头，苦笑。“明月。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不过——”她微微地昂起了头，将眼神的感动尽皆驱散，只留下那一道熟悉的黑色眼眸定睛地遥望着他，款款轻声。“我们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而且就算有，呵呵，凭我，还不好脱身吗？倒是你，你应该学着自私一点，顾好自己的周全就行了——若老是这般顾及着我的安危，那你又如何偷生，以在将来有一天得获自由身重见你的清儿呢？”

“虚彦！”瞬却只怅然，悲叹。“人死不能复生，我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以后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及她了。她——”即便是心中咬牙，即便是切齿地想要将那个神色清明的女子抛诸脑后，但是，即便如今已经将这般决绝的话语抵在了唇间，可他却终是难以脱口，难以让心彻底地和她斩断过往——所谓的神，是不是也都会为情所痛，所伤，无法挣脱？

“我明白。”空仙浅浅微笑，旋即便只微微上前，轻看了他一眼：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而自己，为什么非要变成这样邪魅的女妖呢？她不免只在心中苦笑，颜面之间却是微微然牵住了他的手臂，缓身向前。

“明月，茄蓝之明月。你说，不奇怪吗？我们明明说好，走过那一段冰窟雪道就不再牵手了。但是如今，我们依然还能够执手，相依相偎——可见，上天是会垂怜你我二人的。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去折磨自己的心了。我相信，无论你我如何抉择，我们总有一天能见到我们所爱的人，解除所有拦在我们面前的障碍，继而安然地执起他们的手，不是吗？”

“虚彦……”此情此景，半字也显多余。只有手心的温度和感觉才是最重要，也最为真实的。

◇

随风而去，踏浪而来。驻足花海浪尖，那一对自东胜神洲飞掠而来妙龄少女一般的人们终于也只驻足海边，抵达了她们杀戮第一站的前哨：南赡部洲，迷雾之林东侧，东海之滨。然，仅此一步落地，那鹅黄女衣的玉玲儿却是不禁微微蹙眉，低声：“怎么回事？这里怎么突然多出了一间房子？莫非……”

——她们眼前所出现的，正是那悼灵所施法幻化出来的虚假之屋。

“管那么多做什么。”梦清凝却是不以为然地昂起头，迎向那远方难以看见的山峦峰谷扬起一眼，冷言，“我们的目标，可不需要你我来花时间理会这样的

一栋房子，不是吗？”

然而，在她身侧的玉玲儿却仍旧不能安心地忧虑道，“我只是担心，会留下些许蛛丝马迹。你知道的，杀多了人，老天爷总会想着要派些神魔鬼怪一般的人来多管闲事的。更何况，能在数日之内就落成这样的房屋，想来也是个精通障眼之法玄门之礼的高人。所以，依着我们的本事，那又何必在此留下活口呢？”

“那又何妨？”梦清凝却只冷声，仍旧不以为意。“别提他们很有可能会是区区的凡夫俗子，就算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大罗神仙，也绝对奈何我不得！避世仙居，又岂是常人胆敢得罪的地方！哼，留下他的狗命吧！说不定，还会帮你积点德。”声音讥诮，话毕，那冷傲的女子便只施开信步，飞驰而去。

旋即，那鹅黄的女子终是眼见着如此，似有些不曾控制住她般地只低声轻叹了一声，然后便也只摇着头跟了上去——梦清凝啊梦清凝，我是在将你引向修罗地狱场！你，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还能够得意到几时！

然，只正在那二人往那身前林中翩然远去之后，那虚幻的房子之中却是只在一道散放着微光完全掩盖了它真实模样的东西之中缓缓沁出来那三道身影，却是不禁叫那相思只不禁一阵心切。然，待她看见那跟着悼灵大哥哥一同出来的晓寒之后，她的脸色立马便冷了下来——可恨！即便是发生了“晓寒拐跑姐姐”这样恐怖的事情，居然都无法让哥哥动怒继而去杀了他吗？可恶，这个怪物，一定很擅长骗人！

然后，她便只在心底恨极了一声，便撇开了那些情绪，冲着姐姐一脸关切地上前扶住了她:想来，应该只有姐姐才是他唯一的庇护者吧！“姐姐！呀——姐姐的头发怎么会……大哥哥，出什么事了？是什么人干的！是不是……”她欲言又止。但是这话里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矛头分明就指向了晓寒。

可是，那些年长一些的人们即便是听见了她这话里的意思却也终究是不可能放任她的无理取闹的，尤其，是她的霖儿师姐。“我没事。”霖儿却是淡然一笑，“我的头发本来就该是这样的颜色。雪白，清凉，带着冬日里冰雪的气息随风荡漾——悼灵。”她轻声地唤起身边人的名字。

“什么事？”悼灵回眸，淡然一笑。

“你能……”霖儿终是叹了一声，“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哪里？”陪着你，是我义无反顾的事情。只是，青鸟……你是愿意我为了复苏你而于这世间奔走，还是愿意我代替你伴随着她去往每一个她所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