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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冷寂的微笑，带着分明的妖媚神态。渊兮，他但只孤寂地坐在那冰凉的墨石宝座之间，左手斜撑着头，右手指尖却是不断地抬起，敲打着坚硬的墨石扶手，硬生生颤起阵阵恸人心肺的清脆声音，只在那冷寂的山洞尽头宛若水滴清声一般，撩人悲怆。

“很奇怪，是么。”他促狭的眉眼里夹带着分明的戏谑和嘲讽，漠然的眼神之中，却像是看着几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猎物急切地跳入陷阱之后的隐隐得意。

“你从一开始，就在这个地方等着我们？”

那人却是一笑，露出了些许不以为然的表情。“当然不是——就算你是渺方的梦灵，却终究不如她的感觉强势。你们一直，都在朝南走。可是你们，谁都没能挣脱我的陷阱。——当然，渺方是个例外。她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被我困住。可是同样的，在这尘世间，又有什么样的伤痛能够比让她再记起曾经的往事来得让人绝望，又有什么事情能够比让她的亲妹妹亲手杀死她来得更令人振奋！”

“你到底，想要怎样！”不经意间，微颤着声音，梦之的脸上也只晕出了一抹绝望。

“杀死你，并不能让她简单地想起一切。所以，我自然就要等待一个好的时机——不过，这旁边的人是……”渊兮虽不认识悼灵，可是他终究可以感觉到悼灵身上那股肆意涌动叫人不敢小觑的真气。“原来，渺方也有了帮手。”那样的仙灵之气，不免叫人有所误会。

“你以为，我们和你一样卑劣吗。”

“和我是否一样，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取下你的人头。”那孤傲的冷笑，终究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那么渺方呢？她刚刚明明……”

“渺方啊。哼哼——”他阴沉地冷笑一声，昂起了头。“她现在，应该就要去中伤她的亲妹妹了吧。我想，姐妹一场，有些争斗，还是别老总想着避免得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梦之惊惶地退后一步，转眼，却是满面醒悟而又惶然的惊恐翻涌上来。“你的意思是说，你篡改了我们的前路——我们这一路向南，渺方，因为感应到了梦回，所以就一个人先行离开。可是随即而来的我们，就被你设法劫到了西北的地宫，对吗！”

“你倒是聪明，领悟的快。”那样的冷笑，终只是刀俎一般，划开了人的心扉。

“怎么会是你……”那样的人，他早就应该死在了渺方的手上。可是如今，却为何竟是他在混淆着这个世界所有人的梦。难道，那个一直向外扩散白雾的人，会是他，而不是猜测中的梦回？

如何能相信，如何又能安定。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又叫人如何再去辩驳！

“渺方，你会让她怎么样！”差一点，梦之就要悲颤地哭出声来。

“你担心她。”

“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很简单！她们姐妹情深。而我，只是想要重温那一种感觉——你知道吗，心口上，突然被原本最珍视的人捅上一刀，那样的痛，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我不小心遗忘了这种感觉，如今，我只是要再体验一次被遗忘的感觉而已——怎么，你不愿意么？杀死我，捅入我的心扉，你和你的渺方，不是一直都在做这种事么！”那凌厉而压抑的眼神，终究叫那温和的人难以抵挡。

“你的意思说……”魔，永远都是魔。不管他心中曾掺杂了怎样的人世情_欲，却终究都掩盖不了魔的本性！“渺方，渺方她现在在哪！”

“你别慌。”悼灵却是突然开口，镇定起他的心绪。“说不定，他只是想要吓唬我们。我们一路南行，不可能被他彻底迷惑。我相信，我们所在的地方，依旧还是南方。而渺方，应该就在近处！”

“可是……”梦之忐忑地回看一眼，却是依旧无法安定：那样的幽魂，他一直都被封禁在西北的地方不是吗？只是，他当真可以全数挣脱封禁么？若是如此，会不会也太过可怕！

“我知道你在找谁。”突然，那墨石宝座上的人却是抢在悼灵之前冷然开口。“不过，梦回的确将她招呼得很好。很多年，我都再没有听见过这美妙的二重唱了。”他眼底的邪意不免叫人惊颤。只是悼灵依旧镇定，不会太过悲切。“她的声音听起来，柔弱中，带着些许坚毅，凄凉中，带着些许刚强。很久，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过比梦回的声音更为美妙的轻歌了。”那是享受的表情，但是同时，也是怜惜的神色。

“那你最好，就不要乱来。”悼灵以为，他掌控了一点。只是——

“嘿嘿，你担心她。”

“我是在担心你——虽然她看似柔弱，但你千万不要以为她就是一个可怜的弱女子。”

“是么。如果是，那我只怕会更有兴致。”

“那你尽管去尝试。如果你发觉我在骗你——哦不，到时候，你应该已经被她体内封存的力量给碾成粉末了！”有些话，到底要说的让自己信服，才能够恐吓敌人。

“从来，都没有人能够如此吓破我的胆！你倒是能耐。”

“

是不是在吓你，你尽管去尝试。或者，你将那里的幻象呈现在我们面前也无妨啊。你不是就想叫我们一起看着心痛么。倒不如，就让我们亲眼看看你的算计——我也好像很久，都没有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他无惧的心神终是让人惊诧。如此，那人却是无言，但只微然冷笑以对。

只是，悼灵却是围追堵截地逼迫道：“怎么，你不敢？还是你认为，我们没有资格，也不会被你那所谓的可怖景象给吓倒呢？我倒是真的很想知道，那些人，又会在你的谋算中，如何彼此相战！——让我们看看吧。我们，都应该亲眼看见那样的惨案发生，不是么。”戏谑的笑意倒是有种返身凌驾的气魄。然后，悼灵又只补充，“难不成，是你在害怕，会失手？”

“害怕——那好。既然你们都想看看，那我就成全你们。”渊兮阴沉着脸，微然拂袖，那身前的虚空之中就只缓缓洋溢起一副画卷般的屏幕，一缕清辉摇曳，某些朦胧的幽影渐渐浮现，直到清晰可见。

◇

偌大的红花肆意地吞吐着妖艳的灰色云雾，宽厚巨大的植木也都只流淌着幽绿的水珠，连带着邪毒的气息摇晃在人的身间。

那是一团清辉，轻然地从九天照耀下来，安然地落在人的身间，衬托着那静美的海蓝颜色。

“这是……”眼见着，悼灵终是惊诧，不敢置信。“她们，怎么会一模一样！”

“到底哪个，才是霖儿姑娘？”

一样的悲伤，一样的失魂落魄。那一双临近水晶棺木的女子，此时此刻，却终究不知道，远方的某一处，那棺木中人所属的灵魂却是早已存活于世。只是，他却从不曾归来一步，只静候着某些凄凉惨剧的慢慢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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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若是一切都可以重来，若是你有朝一日当真还可以再见到他，那你希望，你们会有怎样的结局。”

“不知道。姐姐她不会答应的。如果要在一起，必然要选择离开。可是离开这里，姐姐她一个人……不！是她害死了渊兮，都是她的错。她没有资格强求我留下来！”咬牙切齿，却终究还是忍不住滑下一层霜华。

“料想，你姐姐也是为了你好。”

“若是为了我好，为什么不能好好说，为什么非杀了他不可！她明知道，她明知道我舍不得，为何还要那般恶行！”

“可是你姐姐她，终究是希望你好的。要不然，在她杀了他之后，她也不会陷入终日的悲苦之中。你应该知道，她一直都不敢去面对曾经的抉择。她一直想要忘记，她一直都想要你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