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故意不去触碰那些伤口。
然而有些话,总是要说的。
在四方亭中,江卿月停下脚步,定定望着江鹤楼道:“叔叔,邱姨娘能平安生下您的骨肉,您应当多谢我和我娘,若非我们,等待她的只是另一碗堕胎药。”
江鹤楼没想到江卿月如此直接,他愣了下,想着自己一个长辈,总不能对小辈拱手称谢,于是只颔了颔首道:“是,此事我是该多谢你。”
“你不仅要谢我,你还要向我道歉,叔叔,”江卿月又道。
江鹤楼愕然,但看她神色坚定,他思忖良久终于郑重地向她拱手道:“是,卿月,叔叔是该向你道歉。”
“那你告诉我,当初你为何要引温青伦入府,设计我,想让我身败名裂,叔叔的背后是谁指使?”江卿月的目光愈发锐利了。
一个小女子的眼神,竟然如此逼人,江鹤楼被看得心虚,他调开视线,看向池塘,一阵微风吹来,荡起丝丝涟漪。
接着,江鹤楼将他为了让江卿如嫁入侯府,请翊王帮忙说合,作为交易,答应他设计江卿月和温青伦的事儿一一道来。
最后他还描补了几句,“月儿,是叔叔对不住你,可为了卿如,我不得不如此,我想着,你嫁入温家也没什么不妥,毕竟温青伦现在也是朝廷命官了。”
江卿月冷笑,有些人做错了事只会推脱。
不过她想不到,为何翊王要设计她失身于温青伦,难道是温青伦请求的翊王?可他恨她入骨,为何要如此?杀人诛心?
真是龌龊,上辈子用她的身子换来官复原职,这辈子还要毁了她!
既然现在一切都指向温青伦,那他必须死!
“叔叔,有一句话,侄女儿不知该不该说,”江卿月道。
“你说。”
“叔叔是个性子软弱的,偏偏又不服我爹爹官位在你之上,所以受婶子和卿如两句指责,两句恨铁不成钢的话便失了判断,想着借贵人往上走,越过我爹爹,可是叔叔,你走的是歪门邪道,为了上位而不择手段,这真是叔叔的本意么?”
江鹤楼被侄女儿问得哑口无言,他垂眸不语。
“叔叔一定要想清楚,你乘上翊王那条船,将来想下来可不容易,你别看着我们大房依靠着晋王府多风光,他日若有差池,我们便会粉身碎骨,之所以我非得上这条船不可,是因着不上船我们会死,上了船至少还能搏一搏,不然我绝不会让我爹蹚这浑水,叔叔,你明白么?”江卿月认真道。
这些话字字发自肺腑,若非为了改变上辈子抄家的命运,她这辈子才不会卷入这漩涡,她希望愈少人卷进来愈好。
“没想到我活了这些年,竟还不如你通透,叔叔惭愧啊!”江鹤楼长叹一声。
江卿月笑了笑,淡然道:“只要现在想清楚,为时未晚。”
江鹤楼自嘲地笑了,他背着手,缓缓地,缓缓地往西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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