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鼠和我在易家古宅里看到那只管家大老鼠几乎是一般大小,只是这只毛皮明显不够鲜亮,还有几缕白色的杂毛。
想来应当是有些年岁的大老鼠,它将两层棺椁都凿出个洞。
黑豆一般光亮的眼睛看着我们,似乎是招呼着我们从那个洞的位置逃脱。我怀有身孕,肚子比平时要大,我着实没有把握下去。
可是听到外头拔棺材钉的动静越来越大,只能挪动了身体,将脚靠近洞口的位置。
没想到那个洞口大小刚刚好,身子钻进去之后,立刻就踩到了下面地道的石梯。一时之间也算明白了,那女子之所以非要在阴宅里开棺。
大概就是因为,阴宅的下面有条地道。
我刚跳到下面没多久,又一个轻盈的身姿落到我旁边。
应该就是瑾瑜,他也不说话,悄然无声的把断魂刀的刀柄重新塞回我手里边。一只手牢牢的握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的掌心燃起了一丝蓝色的火焰。
火焰在他手心里跳动,堪堪把地下通道理的阶梯照亮。
下头的地下室很深,冥焰虽然燃烧起来能照亮一部分范围,却让人看不清楚再往下是哪里。
这座宅子的下面,又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只硕鼠吱吱的叫了几声,似乎要有点紧张,胆小的看着我们。
突然就从楼梯下面多了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大嘴狠狠的就咬住了硕鼠的脖子,两只如同电灯泡一样发着金光的眼睛刺向了我和瑾瑜。
“喵……”它嘴里叼着硕鼠,叫了一声。
我和瑾瑜只要有下去的趋势,它便弓着身子,猫毛全都竖起来。似乎是要阻止我们,走进下面的地下室。
这猫越是阻拦着,地下室里的东西,仿佛就越吸引我。
看着那只大耗子在猫嘴里,提溜下来的长长的尾巴,心头估摸着它已经咽气被咬死了。
我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就掉了下来,这地下室好生的古怪啊,怎么老鼠和猫同时出现。还在硕鼠要把我们带下去的时候,那只猫才开始捕猎。
我脑子里开始脑补,想着这只猫不会是阎君派来的云云。
紧张之下,手心出了汗。
手中的断魂刀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着把那头猫砍了,为那只死去的耗子报仇。
“别冲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只是鸷月养的月灵金瞳猫。”瑾瑜低提醒了我一声,我心头的戾气才逐渐散去。
棺材太外头,已经传进来了,掀盖的声音。
那女子的声音再次飘忽而起,飘飘渺渺的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军爷,你看嘛,这血煞棺材里就只有圣主的一副枯骨。”
“真的是圣主,是圣主的遗骸。只有圣主的骸骨,骨骼一时如同碧玉一般水光流动,一时又和普通的白骨无异。”那阴兵激动了一声,连忙又道,“还不跪下,给圣主磕头!”
碧玉般水光流动?
我想了想,想起鸷月的头骨的确晶莹通,好像是一块完整无暇的翠玉所雕琢的。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死的时候掉了脑袋,别人随便雕琢了一块玉,给他凑了一具全尸呢。
随即,外头就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鬼魂只有灵魂情感发泄时,是常人的数倍,哭声悲戾凄惨。仿佛这整座宅子,都跟着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圣主如此英明,到底是谁害死的他!”
“都怪我们品级低微,才不能给圣主报仇……”
“谁说品级低微,就不能给他报仇,谁敢动我们圣主就是同整个阴间作对。”
……
阴差们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哭声中带着愤慨,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情绪似乎也能渲染到周围其他的魂魄。
一时之间,乱七八糟的阴魂的哭声一片。
看来外面的那群阴兵,已然是被尸叔棺材铺的伙计震住了。
月灵金瞳猫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它的样子,却能看见它冒着金光的俩眼睛。它似乎也有些悲伤,低低的呜咽了几声。
它嘴里的耗子似乎没死透,挣扎了几下居然跳下来。
飞身上了它的脑袋,颤声轻叹,“小猫崽子不哭,鼠爷爷在这里陪你哦……”
雾草!
是不是到了阴间,阳间的食物链已经不适用了。
那大肥耗子非但没有死,还跳上了猫的脑袋,温柔的安慰那只黑暗中的月灵金瞳猫。敢情那猫儿刚才咬它,不过是开了个玩笑。
被安慰之下,猫儿才停止了呜咽。
外头女子悲哀婉啭的声音又想起,“各位军爷,你们查也查过,能否放圣主早些安寝。奴家在此谢过了,过些时候,还得给圣主献供奉呢。”
“哎,那吾等就退去了,打扰了。”那些子阴兵似乎十分的敬重这位所谓的圣主,那女子三言两语就依言推去。
没一会儿,那女子还有些悲哀的声音,便多了几分的桀骜,“两位客官,可以上来了,阴差都已经退去了。”
一听可以上去了,瑾瑜冒着蓝色冥焰就被他握紧了拳头里。
他拉着我向上走去,抬脚就踢开了刚才硕鼠在棺材上挖出的洞,领着我从棺材里钻出去。脑袋一从棺材洞里钻出去,双目便被一双桃花一般妖娆的双眼震住了。
这是一双用彩色画笔画的眼睛,虽然不是真的,却比真的眼睛更加夺魂摄魄。
要花瓣一样的脸型,下巴尖尖的,盈盈不堪一握。
居然……
居然是一个身材窈窕高挑的女性纸人,它长长的睫毛轻轻一眨,媚眼如丝的看着我们,“我可是听了两位小掌柜的吩咐,把你们送对了地方,接下来会不会被抓到,可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啊?
我被它突如其来的话,震得说不出半个字。
脑子里在缓慢的理解,这只美女纸人它是尸叔记棺材铺的伙计,那之前我讨好的童男童女多半就是它的小掌柜吧。
我四下里打量周围的环境,棺材放下的位置应该是一座内堂。两边放着几把八仙椅和八仙桌,棺材前头有一香案,香案上摆了牌位和香炉。
以及贴了红纸的供奉,鸡鸭鱼肉都有,算得上是三牲齐全了。只是这些供奉似乎放的年头久了,都有些发黑发沉了。
棺材周围,还静止了八尊白色的纸人。
纸人全身披麻戴孝,一身的素白如雪,只有腰间绑着一缕红腰带。地上是抬棺材的木棍和绳子,看来就是这么几个纸人,将我和瑾瑜抬进了妖鸟城。
在堂外,是一天灰蒙蒙的天空。
青石铺地,地面上站了几个手持喇叭唢呐以及铜锣的纸人,纸人们没有鼻子眼睛。因为没有五官,所以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只知道它们是静止的,半分也不动弹。
瑾瑜的淡漠的面色,带着些许不善,“看来你不是真的关心圣主,方才替圣主伤心哀愁都是做戏的吧?”
“奴家只效忠店里的两位小掌柜的,还有制造奴家的主人。”那纸人女子可谓是娉婷柔媚,身子盈盈福了福腰媚笑道,“至于圣主……呵呵,圣主统摄阴间的年代早已经过去了,如今还有几只鬼记得他?今日完成了两位客官所求之事,可别忘了答应我家小掌柜的报酬。”
“只要我们不死,报酬不会少你的。”瑾瑜牵着我从棺材里走出来,又将棺材里的我随身带的背包拿出。
还好里面的鸡蛋和打包好的拗九粥,都有塑料袋密封好。
否则棺材里的药液进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吃了。
他倒也懂规矩,挨个将鸡蛋分发给轿夫以及喇叭唢呐手,最后只剩下了两枚鸡蛋放在包里。送走了棺材铺里的伙计,才淡然的坐在八仙椅上,剥开了鸡蛋壳淡然自若的吃着。
我看着那妖媚的女纸人,屁股一扭一扭的离开,眉头微微一蹙,“瑾瑜,他们怎么知道把棺材抬来内堂,就有耗子和月灵金瞳猫来接应,还偷偷把我们带进地洞里隐藏行踪。”
这俩小东,配合的颇为默契,让人对尸叔记棺材铺愈发的感觉神秘了。
好像通天彻地,无所不能一样。
“一看就是派了伙计,提前进城通知的他们来接应。尸叔记棺材铺专业搞这个的,到处高价征收棺材,表面上只是个棺材铺,却时常利用运送棺材做点别的事。又懂得上下打点,不太容易出现纰漏的。顾星,坐下来喝点粥吧,吃饱了就好出发了。”瑾瑜把我打包好的粥,在供桌上随便找了个空碗。
还有些洁癖的用口袋里的消毒纸巾擦了擦,就倒进去,放好勺子等我吃。
我和瑾瑜并排坐下,中间只隔着一只八仙桌。
我大概猜中了,尸叔记棺材铺具体是干什么的了:“这么说棺材铺是收了好些棺材,在阴间专门做起了,给鬼走私货物的存在?”
想不到阴间和阳间一样,都存在着走私。
其实我还是挺好奇,这俩阴宅里的耗子和黑猫,为什么答应棺材铺里的伙计帮忙偷运我和瑾瑜。
认真想想其实也不难理解,也许这个圣主鸷月和凌轩真是好朋友。
要真如此,我这祸可闯大了。
如果我能早点发现印度海蛇会吸走鸷月赖以生存的营养液,我铁定会提前阻止这条蛇,最终也不至于让鸷月被海蛇吸光了所有的养分。
“除了走私货物,又添了新业务走私活人,不是吗?”瑾瑜抬眸看了我一眼,难得讲了一个笑话,还是一个冷笑话。
本来阴宅里阴风阵阵,就有些的冷,听他这个冷笑话。
我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有些干笑的喝了口冰冷冷的拗九粥,“不过,棺材中有药液维持鸷月的生命,哪怕海蛇不把药液吸走。方才打开棺材底部,也都会漏光的,他们是不是也不是很在意鸷月的生死……”
正说着,却见那大耗子和月灵金瞳猫正合力从棺材洞里,拉出一条麻绳。那猫方才在黑漆漆的地下室台阶里,看不清楚样子。
此刻见它才觉得奇特,通体都是黑色的皮毛,毛发水光锃亮的。隐隐约约透着深蓝色的流光,体态婀娜轻盈,仿佛是能化作绸布的柔软。
一双金瞳明亮无比,好像一颗黄水晶一般。
不一会儿就见麻绳上吊着一只木桶,木桶中是满满一桶的药液。
只见它们将那个洞口原样堵上,木桶稍稍一倾斜,一整桶的药液又重新注入了血玉棺材里。
那一副白骨安然的浸泡在红色的药液中,不过却没有起任何变化。
唯有翡翠色的头颅,在红色的血液一般的药液中,显得更加的通透翠绿。我往嘴里塞饭的动作一滞,凝神看着,心想着鸷月会不会因为药液而重新苏醒过来呢?
“药液流出并不会叫鸷月苏醒不过来,只要及时往里面添加足量的药液就行,怕只怕……”瑾瑜放下了手中的半个鸡蛋,轻轻蹙起了清秀的蛾眉,盯着那对猫和耗子看了一会儿。
眼中闪过了一丝担忧,又随手将我嘴角的饭粒拿下。
这个暧昧的举动叫我老脸一红,“只怕什么?”
“只怕……海蛇吸干了骨中精髓,那样他也许就醒不过来了。”瑾瑜压低了声音,似乎知道我俩闯祸了,目光闪烁了一下。
随手却把手中的饭粒塞进嘴里,脸上又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臭德行。
他……
他居然吃了我脸上的饭!
要是平时,老子早就一脚踹过去了,节约也不是这么节约的。他紫瑾瑜不害臊,我顾大王的脸皮还薄呢。
“圣主,圣主……”那大老鼠见到药液倒进去许久,血玉棺材里的尸骨都没有反应,居然口吐人言胆战心惊的喊了两声。
这耗子也和古宅中那群大耗子一样,居然会说人话。
虽然说民间传说里,猫有微弱的法力,可五大家仙中得道的动物却没有猫。听说得道的家仙法力无边,想来正因为尚未有猫能得道,它才说不出人话。
那只月灵金瞳猫说不得人话,只是双手扒着血玉棺材边。
金瞳泛红的,也跟着凄惨的喵了一声。
“小黑,圣主怎么了?”大老鼠哭了好一会儿,才垂着泪问了那月灵金瞳猫一句,鼠脸周围的耗子毛都哭湿了一大片。
月灵金瞳猫喵喵了几声,似乎回答了大老鼠的问题。
大老鼠一惊:“你是说圣主精元散尽,醒不过来了吗?他失踪了这些年,原来一直都睡在那暗无天日的棺材铺吗。可他如此强大,到底为何会如此?”
“喵……”月灵金瞳猫叫了一声。
原谅我不懂猫语,根本不知道那猫说的是什么。
不过就根据我悲观的猜测,它可能会戳穿我和瑾瑜,告诉那耗子是有人吸干了里面的药汁以及鸷月的精元。
才会让鸷月变成这个样子,醒不过来!
“呜呜呜……小黑,原来你也不知道害死圣主的凶手是谁。到底是哪个天杀的贼子把圣主害成这样?你可不能丢下小的们……”那老鼠凄惨的哭着丧,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中流出。
月灵金瞳猫也难过的喵喵叫着,叫人心头也跟着难过。
它们似乎是想把鸷月叫醒,可那骸骨一动不动,仿佛永不会苏醒一般。
看着这俩小东西伤心的样子,我禁不住也有些鼻尖发酸,却想不到任何安慰的话。如果不是我和瑾瑜,也许鸷月的尸骨还躺在棺材铺里安然无恙呢。
瑾瑜的手紧捏着手里半个鸡蛋,浓密的睫毛垂下遮住了似乎波澜乍起的眼眸,“怪我,你选择血煞棺椁的时候,我就该反应过来把星月菩提留在外面。”
“你当时也没看出来,那是鸷月的遗骸。我明知道海蛇遇水则活,却带进棺材中,我……我也是够笨的。”我低声咕哝了一声,心头也隐隐有些悲伤和歉疚。
瑾瑜冷淡的眸光一凝,伸手理了理我鬓边的乱发,“你又不懂这些,那海蛇的厉害你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往自己身上揽?”
不管我懂不懂,这件事我和瑾瑜都有责任。
说来也巧,本来只是想利用海蛇度过河底的阴司,没想到却害了鸷月的性命。
那老鼠耳朵很灵,终于是听到我和瑾瑜的对话了,斜眼过来,“你们在说什么?是不是知道圣主变成一堆白骨,醒不过来的原因?”
黑色的眼中透着不善,让人不寒而栗。
我本来想糊弄过去,说我和瑾瑜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这件事差不多也糊弄过去了。毕竟它们的圣主鸷月,我也只是第一次听说。
瑾瑜这个耿直boy却打算站起来承认我们疏忽的责任,冷淡的就说:“知道又怎么样,你们一只老鼠和一只月灵金瞳猫就打算给他报仇吗?我和顾星可不是好惹的,大不了鱼死网破,两败俱伤,谁也讨不了好!”
他眸光淡淡,却好似锋利无比的刀锋。
眼底的一丝锐利,刚好和那只大老鼠眼中的杀机争锋相对。所谓针尖对麦芒,眼下是火药味十足,看样子真是要闹翻了。
我心想着一会儿还要想法子去冥渊搭救凌轩,得罪了这俩颇具灵性的小东西,让它们捅到了阴兵那里。
恐怕我们还没去到冥渊,就会被阎君抓起来吊打。
按住了瑾瑜准备起身的肩膀,我低沉了声音继续瑾瑜的话:“鼠兄既然你听见了我们在谈论此事,那也不能瞒你了,只此事事关阎君。瑾瑜是怕说出来,两位猫爷和鼠爷不相信,又怕两位爷对付不了阎君陛下。”
我顾星别的本事没有,可从小跟着母老虎宋春华长大,这一点点拍马屁的本事还是有的。
张口就嘴甜的,喊起了猫爷和鼠爷。
“事关阎君?”那大耗子怀疑的看了我一眼,冷声说道,“这阴间谁人不知,阎君是我们圣主的夫人。圣主被暗害,怎么会和阎君有关?”
它果然是不相信,双爪背在身后,阴冷的扫视我和瑾瑜。
似乎在我和瑾瑜的脸上,就写着四个字“杀鬼凶手”,随时都准备出爪袭击我们。
反倒是旁边的月灵金瞳猫喵了一声,黄橙橙的眼睛柔和的扫了我一眼,似乎对我没什么敌意。
“月灵金瞳猫,不,小黑,你……你愿意听我把话说完,对吗?愿意相信我和瑾瑜,没有撒谎对吗?”我见事情有转机,便蹲下了大腹便便的身子,略有些笨拙的摸了摸小黑毛茸茸的额头。
它似乎还算喜欢我,身子在我脚边钻来钻去的蹭我。
大老鼠见月灵金瞳猫愿意相信我,才说道:“我这位猫兄弟说愿意相信你说的话,那我也就姑且相信,请你直接言明圣主大人是如何被阎君害死的死因吧。”
“实不相瞒,我方才和瑾瑜少爷一路都睡在血玉棺材中,曾听到圣主大人说话。”我见两方关系僵硬,干脆就把在棺中听见鸷月声音的事情说出去,希望能够化解这只大耗子身上的戾气。
大老鼠惊诧,“什么,圣主曾在血煞棺中醒来过?”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醒来,他就是在我耳边和我说话,说他给人暗害了,要……要我给他报仇。”我说的时候看这老鼠目光锋利,生生是吃了口螺丝,卡壳了一下。
大老鼠眸光都变得狰狞了,鼠爪子变得又长又锋利,在这样阴森的阴宅中。就好像几根锋利的匕首一样,随时都能把我和瑾瑜解决了。
我还以为我说错话了,谁晓得这老鼠竟在地上磨起了爪子,“难道圣主告诉你的,杀害他的凶手是阎君?”
爪子的锋利程度,不亚于不锈钢刀具。
在地上摩擦的时候,还崩出了火星子乱跳,看来这耗子功力也不弱。上它在身上这么抓一下,估计得褪下来好大一块皮肉。
这动作颇有威胁人的意思,好似我只要一个说的不符合它的心意,就要把我和瑾瑜弄成下酒菜了。
“我是真的实话实说了,你可以不信,但是……不能狂躁动粗,拿你那耗子爪挠我。鼠爷爷,您瞧瞧您这戾气多重啊,万一我是被冤枉的,您这爪子这一挠,我铁定得破相了。”我看它把地面都摩擦的凹凸不平,心里产生了危机感,下定决心跟它周旋到底。
瑾瑜似乎有点不高兴了,身体里散发出一股冰寒刺骨的气息,一张平淡若水的面容也似乎是冰封在了冰块里。
他的眸光扫了一下那只耗子,“顾星,有我在,你怕什么它动粗?”
大耗子的眸光一缩,说道:“只要你不是胡说八道,我和小黑都不会为难你。而且会尽量帮你们躲避城中阴兵,帮们你们做成你们想做的那件事情。”
它难道知道,我是要去冥渊救凌轩吗?
那眼下可就更不能得罪这两只动物了,阎君一心想要凌轩的性命,此行恐怕只要稍有闪失。
再想救他,恐怕就……
心头微微一凛,我的掌心握成了拳头,也算是豁出去了,“我……我其实也不知道你们圣主是不是真的让阎君给害了,他……他只跟我说凶手谋杀亲夫。就不知道你们圣主,是不是就只娶了阎君一个夫人。”
“你……你果真还是想诬陷阎君,阎君是我见过最贤良淑德女子。你可知她前世是何人吗?就敢在这里乱泼脏水,今天看我不撕了你的嘴。”那耗子脾气真是暴躁,说发难就朝我发难而来。
尖锐的爪子,朝我面门直接就袭击过来。
要不是老子打架打习惯了,这一下还真躲不过去,下意识的就用手里的断魂刀格挡了一下。
我发现我的力气,居然还不如一只耗子,“我怎么知道阎君前世是什么转世,我只是告诉你,我在棺材里听到的。”
断魂刀并未出鞘,刀鞘被大老鼠的爪子生生的捏碎了。
上头镶嵌的几颗宝石全都脱离了刀鞘,四散飞去,它的爪子刚捏到刀刃。就被刀锋上锐利的阴气,齐齐的切断。
登时,是鲜血横流,地上还有几只断指。
这回不妙了,整个阴宅里原本周遭还亮着零星激战灯笼照明,此刻是所有的灯笼全都熄灭了。
鬼哭狼嚎声一片,阴气更是突然聚集在内堂附近。
似乎有无数凶残的鬼怪接近,让周围的空气下降的比冷冻室还冷,呼吸一口气都好像能呼出满口的冰渣子。
紧接着有无数黑影子在慢慢的靠近,仿佛要将整个内堂都吞并。
想必是这一刀,惊动了宅中其他恶鬼,现在估计要合起伙来对付我和瑾瑜了。
我提刀退后了一步,心在胸口乱跳,心里郁闷我都对那耗子说了真话了,却还是要发生冲突。
本来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居然在此刻发生了。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现在这个情况,我和瑾瑜怕是讨不了半分好处了。
“顾星只是普通人,你一只千年耗子精针对她,意思吗?她闲着无聊,一个活人何必冤枉阎君。况且鸷月的死的时候她还没出生。”瑾瑜目光淡淡,挡在我的面前,并过多的表情,“阎君前世的身份,她不知道,可我却知道。是大秦第一聪明人观用,不仅冰雪聪明,而且美艳不可方物。”
“你知道就好,那她说阎君谋害圣主,难道不是胡说八道吗?要……知道我们圣主……圣主只有她一个妻子!”耗子愤怒至极,身上的耗子毛全都竖起来了。
瑾瑜低身把地上的老鼠爪子捡起来,放在掌心看了一下,嘴边溢出一丝笑意,“她前世即是观用又如何?人是会变的,鬼也会变。你们到底是忠于圣主,还是忠于阎君?”
那只大老鼠一听瑾瑜的话,霎时间就愣住了。
它和月灵金瞳猫对视了一眼,耷了脑袋,“自然是效忠圣主,可我们也不相信……不相信阎君会做出如此的事情。”
血液从它的断肢处滚滚而下,落在了地面的青砖上。
大耗子的身子颤抖不已,另一只手爪紧紧的捂着自己受伤的地方,一丝丝的黑气从爪子出冒出来。
看样子是残废了,我和这大耗子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瑾瑜的态度很随便,用湿巾擦了擦我的嘴角眸光淡淡,“爱信不信,大不了撕破脸而已。你这满宅的阴魂,恐怕还不够我一个小手指头对付的吧?”
在瑾瑜另外一只手里,还有从大耗子身上切下来的手爪。
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也是这样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面上。
“你!”大老鼠有些愤慨,怒视了瑾瑜一眼,“你若要撕破脸,老夫奉陪。不过是个黄口小儿,竟然敢大放厥词,若阎君知道你私藏钦犯在此,还有你们的好果子吃吗?”
一声怒斥之后,外头的阴魂一拥而入。
让这周围的空气瞬间就好似冻结了一般寒冷,就连人的脏器以及骨骼关节都好像冻住了一样,胳膊腿想要再动一下都难如登天。
围上来的阴魂数以百计,身上全都冒着黑漆漆的鬼气。
这些鬼好似生前都是死于战乱的,身上穿的都是残甲,手里提的也是断矛破剑。很多都是缺胳膊短腿,也有断头的。
反正是各种伤兵都有,而且身上的戾气极重。
想想古代一般的兵士大多都马革裹尸,死后连个坟墓都没有,最可怕的很有可能抛尸荒野被野狗啃食。
所以,古代战场上的阴气一般都是压不住的。
厉鬼之中也属军魂最最恐怖,以前屯子的老林子里,就总听说有阴魂不散的日本鬼子兵在作乱。
这些厉鬼可比我以前遇到的厉鬼要厉害多了,身上的阴寒之气,仿佛冰刀一样都凝结成了实质。
哭声一起,更是让人情绪被牵动,有种天塌了一样的悲哀感。
瑾瑜本是坐着的,一拍桌子就将八仙桌拍成了八瓣,“死耗子!这么块就等不及了……顾星,断魂刀给我。看我不砍了这些这些妖魔鬼怪,如果阎君发现来捉你,我替你挡在前头。”
“瑾瑜,你……你万事小心,不可大意。这些鬼怪厉害……”我也是走投无路了,虽然不想起争斗,可是无奈已经无法解释了。
只能下意识的把断魂刀递给瑾瑜,只希望能杀出一条血路,即刻就去冥渊救人。
瑾瑜冷笑:“你不用为我担心,这些断手断脚的枉死鬼,岂是我的对手?”
好狂妄的口气,虽然老子每次见到瑾瑜争斗,都是他比较狼狈的时候。
比如被无心道人给抓了,关在下水道里。
但此刻,一股紫气从他的身上爆发出来,那紫气喷薄而出特别像是火焰一样的存在。
他的头发丝在一瞬间被紫色火焰一般的气体给包围了,逐渐的一头黑发就变成了一头飘逸的紫发。眼镜也被紫色的火焰燃烧成了灰烬,义眼从眼眶里滚下来,变成黑洞洞的眼窝。
唯一一只紫色的眼眸带着不可直视的凌厉,发丝跟着他周身的气流飞舞,断魂刀轻轻那么一挥。
我了个娘啊!
冲到最前面的好几只军魂,被他一刀就切成了两半。
那样子轻松的就跟切黄瓜似的,断魂刀上面也被紫色的气焰所包裹,那哪儿是灵医啊。根本就是紫焰战神下凡,就连阴魂都吓得屁滚尿流不敢往前。
“喵喵喵喵!”月灵金瞳猫似乎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喵叫了好几声打算阻止,到了最后喵叫的声音都变得嘶哑异常了。
可是两边都没收手,眼看瑾瑜的力量摧枯拉朽。
才疯了一样的扑倒瑾瑜的刀口旁,又继续的喵叫了几声,看眼神是十分的渴望和着急。我本来也是要躲着瑾瑜的气焰的,以免被那气息撞到身子,身体被影响产生震荡。
可是那黑色的猫挡在哪儿,眼看就要被瑾瑜一刀切了。
不知为何,就心疼起月灵金瞳猫了。
硬着头皮靠近瑾瑜身边的紫色火焰,那火焰温度极低,靠近居然有一种要被寒冷冻化了的感觉。
反正冥焰是冷的,却能烧毁很多东西。
我咳嗽了一声,拉了拉他的衣袖,“小黑说什么?”
“它说耗子不信你的话,要用血煞誓咒验证,依我看没必要验证。那血煞誓咒邪门的紧,若是轻易发了,一旦撒谎就会立刻应咒浑身血液都会蒸发最后化为灰飞。”瑾瑜的语气相当干脆,身上的杀意仿佛已经无法褪去,嗜血的紫瞳邪冷的看着那耗子和猫,“不服,就杀!发什么誓咒!”
必须要用杀戮,才能平息他身上的怒意,似乎在他的骨子里就隐藏这种桀骜不驯的暴力本质。
我见他不为所动,仍旧要挥刀大杀四方,也是急了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你……你特娘的就不能商量吗?我没撒谎,不怕血煞誓咒验证。你非要杀个你死我活,才觉得这件事解决了吗?最……最要紧的还是凌轩的性命,他……他还在冥渊等着我们……”
“你……你先松手,我不杀……不杀就是了。”瑾瑜方才还是一副杀神转世的凶残模样,忽然就跟小男孩一样脸上一红,微微有些羞涩。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松开了他,“怎么就脸红了,我吃你豆腐了吗?”
“是我……我吃了,软的!”瑾瑜越说脸上越是红的彻底,一直到了脖子根,冰凉平淡的双目直勾勾的看着我。又低了头,看了一眼我搂住他手臂的位置。
他吃我豆腐,还说是软的!
想到这里,我脑子一瞬间炸了,老子刚才是不是胸口碰到他手臂里?做娘们就是麻烦,不能袒胸露乳,更要担心被人吃豆腐。
特奶奶的!
我一把就把他给推开了,“妈的,你说什么呢,你才是软的。”
他脸上红成了一片,眼神还有点懵逼,“顾……顾星,是你自己贴上来的……我可没……没逼你!况且我是男人,怎么可能是软了的。”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说把这个耍嘴贫的瑾瑜狠狠揍一顿。
又想起那大耗子还在旁边看着呢,我要是窝里反,这不是闹笑话了么。
我只能故作镇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低头去问那耗子,“鼠兄,如果我愿意发血煞誓咒,并且誓咒没有应验伤害我,是不是我们之间就能化干戈为玉帛?瑾瑜这么杀下去,到头来也只是两败俱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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