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2 / 2)

人类从远古一路走来,开始觉醒自我,有了意识,不知道为什么有了语言,会说话,于是就开启了智慧,有了文字,有了文明。

一个人从娘胎里生下来,慢慢睁开眼睛,打量这个未知的世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蹒跚学步,开始呀呀学语,于是就开启了智慧,有了思想,有了主义。

人类有了智慧,想法就多了起来,欲望就开始膨胀,于是有了科学,于是有了战争。科学与战争都成了激发智慧的源动力,于是人类的智慧发展的越来越快,越来越高。科学日新月异,改变着整个世界。战争的脚步也开始一路小跑、大跑、狂跑,无休无止。

一个人有了智慧,念头就多了起来,欲望就开始膨胀,不再满足吃饱穿暖,有了更高的追求,或名,或利,亦或自由,亦或民主,亦或革命,亦或主义。有的人想青史留名,千秋万代;有的人想成家立业,传承后人;有的人率性而为,游戏江湖;有的人舍身取义,救国救民。名与利成了一个人智慧的源泉,于是人们在追名逐利之间,也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自个儿走过的影子,那就是书。认识这个世界,需要去走,抬头看看窗外的风景,更需要去看,低头看看手中的书本。识文断字,你才会看书,看懂书,拥有无数前人创造的智慧,拥有几辈子的人生,更有可能成为这样的前人,成为别人的人生。

智慧没有是非,没有对错,没有黑白,没有善恶。用之善则善,用之恶则恶。善待之,善用之,则可以大行于世,利己、利人,利国、利民。

智慧不是万能的,可没有智慧是万万不能的。智慧是探索真理的钥匙,是照亮人生的明灯。没有智慧的人生,眼前就是黑暗一片。智慧会为你打开一扇门,一扇通往真相的门,那里有光明的彼岸。”

男人从刚讲完,正要行礼下台,台下已是掌声如雷。他只好又在台上站了一会儿,等掌声停歇,才深深鞠了一躬,缓步下台。过后没几天,镇北报社的人就上门专门约稿,刊登在报纸上,其后转载这篇讲稿的报刊也不少,广为传诵。

祠堂建成,老爷子周年大祭,特邀两口子也去祭奠,列席家族大会。两口子都是有大学问的人,乔家人很抬举两人。女人看着黑压压一片的乔家人,胸中豪情也在升起:“自家人丁单薄,人心又散了,想要有这气象,不晓得何年何月。”她也在想自家该如何在这个乱世长存下去:“本地是不要想了,天津如何,上海如何。不管咋说,聚财聚力是当务之急,养成一批信得过、靠得住的人刻不容缓。”她回去就跟男人商量,又跟爹说了想法,刘老爷子立马拍板:“我看咱家要重建金鸡滩庄子了,就在金鸡滩建私学,叫家里伙计们的娃娃都免费去念书。管吃管住,选念得进去书心眼实诚的娃娃们重点养成。分给这些人家一些金鸡滩的耕地牧场,迁户群居,惠及后人。不露声色,尽量平稳。”女人说:“这是大事,得慢慢筹划,急不来。”

去往大同的六哥一年多时间才回转,一回来就跟哥哥们学说了在那儿的事儿:“这一年多,分派了好几路人手,散了大把的银钱,动用了不少世交的关系,基本查清楚了事儿的来龙去脉。老爷子说到底还是得罪了公家人,那里如今是敌占区,本地人拿不了事儿。我们也就是暗地里小打小闹,那伙强人被咱撺掇着几伙强人里应外合打散伙了。打死老爷子的人也被黑枪除灭了,人头硝制好封存带了回来,准备祭奠老爷子。可事儿远比想象的复杂,说白了就是,这仇是国仇家恨,咱们如今只能恶心恶心人,动不了人家的根基,这要看大势如何。如今一切都是暗地里的较量,明面上人家大势已成,没甚好办法。”小五听哥哥们说了半天,拍板定秤:“这事到此为止吧,小六辛苦了,这一年多你都没太顾得上自家的生活。伤亡的几个伙计都安抚好,不要舍不得花银子。老爷子的家产,老娘发了话,都划作族产。如今咱族里的事儿顺当了,你也叫几个娃娃回来念书,在族里该有你一份。”

六哥说:“那个杀了爹的土匪好象叫阿木,他跟人打问了,也算事出有因。当年,大同有个万人迷的名妓叫香玉,爹看中了她的才情容貌,就去当了几回恩客,为她一掷千金。听到他的镇北口言,她有意无意间,跟爹打问镇北的事儿。这事儿五哥最清楚,我也是听五哥说的。爹喝高了,就把这事儿说给刘老爷子,那会儿的刘大少爷听。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刘大少爷跑去大同一看,如遭雷击。爹感觉不对劲,偷偷摸摸跟着刘大少爷,偷听到原来香玉就是古丽娅,小娅的妈妈,刘大少爷刘云奇的三姨太。两人都想为香玉赎身,可香玉不加理会,他俩也没办法。事已至此,也是无可奈何。后来香玉流落街头,被爹说服带回了镇北。再往后的事儿,你比我更清楚。”

原本一知半解,如同迷雾一般的真相摊开在自己面前,女人顿时有些痴傻:“传奇故事离人泪,恩怨情仇悔不堪,物是人非谁有错,时过境异两茫然。离人恨,人不寐,夜夜垂泪,无语到天明。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儿呀。只是可惜爹一世风流,却没躲过这段风流债。人己死,恨难消,做子女的又能咋办呢。”

自打爹去了以后,娘就象个游魂一样,每天脸上无悲无喜,无忧无虑,平淡如水。女人晓得娘是离不开爹的:“就象鱼儿离不开水似,看似水透明得跟没有一样。可只要爹在家,娘就心劲十足,一天围着家转,象上了发条的钟表,一刻不停的忙东忙西,闲下来跟爹一搭对抽,吧嗒长烟杆子,看着那么惬意谐调。爹只要一出门,娘有事没事就爱往街上跑,小年的时候都能用小脚走出城去,只要不刮风下雨,每天都去,一天也拉不了。老了,没那么大精力,就拄个拐棍,一没事儿就去巷口晒太阳,其实很多时候根本就没有太阳。就见她搬个小板凳坐在巷口,只是一个劲盯着过往的人群,眯着昏花的老眼用劲瞅,晓得娘这是想爹了。爹走了以后,娘还是这样,只要不刮风下雨照样一天不拉。每次去看娘,瞅见娘这样,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背着娘抹干,搀着娘往家里走。娘一声不吭,机械地跟着往回走,脸还是平静得跟镜子一样,无悲无喜,无忧无虑。晓得娘的心不在了,已经跟爹埋葬在了一起。”

女人最近一段时间有些麻木,无悲无喜,整个人有些恍惚:“娘走了。娘走得很平静,无声无息。娘是半夜一个人走的,没人晓得娘咋走的。娘走得很安祥。娘的脸上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仿佛真的又跟爹在一起,安心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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