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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星星跟着她大开眼界,跟着她穿街走巷,有时候前边明明没有路了,但拐了一个弯,却又别有洞天。
到了旧货市场,虽只是一个狭长的的巷子,但巷子两边店铺林立,珠宝玉石,仿古家俱,文房四宝等等应有尽有。
见走得累了,莫尼卡说请两人喝买正宗的老北京信远斋酸梅汤,让他们等着,跑到前边巷子口去购买。
微风吹拂,送来几缕饭菜的香味,倪星星吸了吸鼻子,闻出那是麻辣香锅的味道,咽了口口水,瞟了费晚一眼。
费晚清冷的脸少有的活泛起来,两人往迎风招展的旗帜走,两助理忙拦住:“星星,咱们不能吃刺激性食物。”
倪星星答:“我不吃,我陪他。”
两助理拦不住,只好求费晚:“费先生,您是知道的,星星的皮肤虽然好,但谁也保住一个水土不服,三天后就要拍了,她皮肤出现什么问题那麻烦大了。”
费晚压根懒理,只把视线投在两人身上,把两人看得自动挪开脚步。
走没几步,手腕上挂了几十个玉牌的小贩拦住了他们:“先生,要买玉器吗?正宗北京潘家园行货,刚挖出来的,有三千多年历史呢,玉求有缘人,您瞧,买块玉器送给您女朋友,既吉利又喜气。”
他一伸手,一块带了点红色有泛了点黄的玉牌出现在掌心。
两人哪会理会,说了声不要绕了他往前走,他却不罢休,打横一拦,自己脚一滑,差点跌倒,撞到了费晚胳膊上,忙一叠声的说对不起。
莫尼卡拿了两个纸杯追了上来,给他们一人一杯,一脸警惕地盯那小贩,告诉倪星星这是唐人街的特色之一,假货横行。
见两人川菜馆走,赞赏地说:“你们鼻子可真灵,这都闻得出来,这家店在唐人街开了五十年了,听说店里自家制的卤水,都有五十年之久了……”
那旗形招牌被风鼓起,卷在了旗杆之上,又缓缓滑下,上面刺绣的龙纹反射阳光,熠熠生辉。
两名街警牵着警犬,边走边含笑说着什么,他们身上警服的制式,才提醒了周围的行人,这里是美国。
走得越近,香味越浓。
几人和街警擦肩而过,忽然之间,警犬狂叫了起来。
倪星星吓了一跳,莫尼卡已经一脸严肃,和如临大敌的警察快速地用英文对话。
另一名警察手放在了腰间。
正莫名其妙,莫尼卡走过来说:“他说你们身上有毒品,要求检查。”
路上人来人往,附近的行人看了这边几眼,避走到一边,警察的脸冷漠严谨,紧紧地盯着他们,倪星星从没感受过这样的恶意,整个人如坠入雪窑:“什么?怎么可能?”
两个助理也急得不行,用英文向警察交涉,警察连连摇头,眼露鄙夷。
莫尼卡说:“他在问你们,是同意现在让警犬检查背包,还是等到警局等搜查令来到了之后检查。”她安慰:“应该没什么事的,唐人街时常有人被误判……”她后悔莫及:“不该带你们来这条街的,前面那条街是出名的黑市。”
不远处,有人拿起手机拍照,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风中传来了他们的对话:“……好像是倪星星?”
眼前一暗,原来是费晚把她的兜帽拉起,戴在了头上,把她揽在怀里。
他向警察说了两句英文,两名警察脸色慎重,互相望了望,又急速说起英文。
他对答如流,简直达到了美国本地人的标准,随着他的述说,两名警察的脸色渐渐变了,眼神游离不定,脸上添了几分尴尬。
莫尼卡开始还不在意,后越听嘴张得越大,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费晚。
两名助理也怔住了,他们英文不行,大部分都听不懂,但似乎听懂了小部分,脸色渐渐缓和。
那只警犬还在呼呼喘气,兴奋地望着倪星星的背包。
费晚忽然间弯腰,没等警察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在警犬的头上拍了两下,警犬呜咽了两声,向后退了两步,回到两名警察中间,温顺垂头嗅地面。
两名警察神色复杂,忽然向他行了个礼,又是一长串的英文。
倪星星Sorry这个单词还是能听懂的。
一大段英文,好多个sorry。
两名警察挺着的大肚子也往后缩了,腰也弯了。
警察带着警犬离开,周围的行人不明所以,指指点点了一会儿也散了。
倪星星赶紧问怎么回事,莫尼卡先问费晚:“费先生,您来过美国吗?为什么对美国的法律这么熟悉?”
费晚回头把倪星星脑袋上的帽子摘了下来,露出她的脸:“来之前搜过唐人街的一些报导,这条街上的警察专门针对外国游人,是有名的药品门户。”
莫尼卡吃惊:“这些你都能查得到?我也只是听说,说唐人街有几条街是警局收益的来源,某些警察利用外国散客不懂美国法律的漏洞,专门针对游客查毒,尤其是中国游客,吓一吓他们,他们就会出大笔钱财保释,由此赚取收益。”
倪星星惊讶:“你查了什么?对他们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放过我们?”
“网上查的,说了点缉毒犬的知识。”费晚不愿意再多说废话,望旗帜方向,不耐烦:“还吃不吃啊?”
莫尼卡兴奋地说:“费先生说警察先让警犬自己兴奋,用言语手势暗示警犬狂吠,造成有毒的假象……其中有些我也听不太懂,有很多的法律专有名词,还有怎么训犬什么的……总之,那两名警察开始还狡辩,说星星的包里一定有毒品,坚持要查,但费先生当场摸了那警犬的头来示范,又向他们说查了的后果,说就算是他,也可以随随便便找出他们设计执法的漏洞,他们吓坏了,赶紧道歉,达成了不控告协议。”
莫尼卡用中文说倪星星都听不太懂,只知道身边的人厉害,得意得眉毛飞舞:“活该,也不看看咱们什么人。”
费晚手插裤袋,脚尖在地上不耐烦地点,皱眉看两个女人。
两助理此时已放下了所有的自尊上前,哈腰:“费先生,您要吃香锅?麻的还是辣的?麻辣都要?好,我去拿号排队,小孙,你帮费先生拿包,包重……”
倪星星看两人:“你们还是我的助理对吧?”
另一位诚恳地说:“倪小姐,还好您让费先生也来了。”
倪星星满意点头:“总算说了句人话。”
几人在大堂坐下,两名助理奔前跑后,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坐下之后,费晚照以前的规矩来,重辣,再加两碟加料的辣酱。
倪星星为保护皮肤,好多天没吃这种刺激性食物了,闻到香气早忍耐不住,把早先只‘陪吃’的誓言忘到了天边,拿了筷子眼巴巴地等着。
两助理急了,互使眼色半天,小孙助理提醒:“星星,您也吃?”
倪星星只好放下筷子:“我只看看。”
“我给您叫别的。”助理积极地走去后厨,和老板商量菜单。
骨头浓汤端了上来,上面飘了几根青菜,助理说:“知道您喜欢喝汤,我让老板特意订制的。”
倪星星一怔,拿汤勺舀了舀,放下勺子:“都喝了大半个月的汤了。”
汤少盐少油,淡而无味,倪星星眼睛盯着桌上麻辣火锅,咽口水。
费晚已经吃了起来,筷子夹得飞快,夹了十几筷之后,他皱起了眉头,慢慢放下了筷子:“辣椒不是牧马山二荆条。”
经理听见了,走过来解释:“先生,您真了解辣椒,我们也不瞒您,牧马山的二荆条空运过来的已经断货,我们用了小米辣代替,辣味和它相差无几,想不到这您都能吃出来?”
他很直接:“不好吃!”
倪星星不觉得,只闻香气扑鼻,见大半锅没吃完,跃跃欲试拿筷子,助理咳了一声,讪讪把筷子放下。
费晚瞧了她一眼:“你不能吃,一张脸如果坑坑洼洼了,拍成电影出来会丑死人的。”
忽然间,他捂住了自己的胃部,皱了皱眉,又缓缓把手放下了,站起身来:“走吧……”
两助理如释重负,站了起来。
倪星星看着桌上大半锅剩菜不舍:“要不咱们打包?费晚,你晚上可以当夜宵。”
莫尼卡扑哧一笑。
费晚拉了她的手往门外走,走了两步,伸手扭回她的头。
忽然间,街面传来嘈杂吵闹,拿着横幅标语的华人们排成一排走过,粗黑的字体写抗义移民局粗暴执法,有人喊着口号,有人拿出彩带往警察身上喷。
哨音响起,大群穿防爆服的警察蜂拥过来,倏地,冲突忽起,警察和百姓挤成了一团,有人被推攘着摔倒了,有人尖声叫着,有人拿起汽水罐往警察头上扔,场面混乱不堪。
费晚把倪星星护在怀里,推开几名拥过来的行人往前走,莫尼卡紧跟着,一行人走过街中心,往偏僻小巷边走了去。
巷子口就在前面,倪星星松了一口气,问莫尼卡:“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莫尼卡头发发卡被人扯掉,顶着一头乱发,满脸紧张:“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每隔几天有自愿者组织起来游行示威,抗议移民局粗暴执法,钓鱼式执法,以前只是几个人小打小闹,想不到今天人这么多。”
正说着,脚步声起,街上众人狂奔了起来,有人在大叫:“警察打人了。”
几个人满脸惊慌地往小巷子冲了进来,撞了莫尼卡的肩膀,向前边急速奔逃。
莫尼卡揉着肩膀一脸痛苦:“真倒霉。”
后面,几名警察拿着电击棒大声呼喝:“站住!”
他们跑到了倪星星等人面前,正往前冲,其中一名警察停了下来,紧盯着几人,忽然间用英语大叫:“这几个人也是暴徒!“
倪星星这才看出,那名警察面熟得很,正是刚才想用警犬搜索他们的那位,警犬正跟在他们身后。
几名跑过去的警察回转身来,把几人团团围住,警犬龇牙咧嘴,随机而嗜。
莫尼卡赶紧向他们解释,自己几人只是游客。
倪星星一开始没当一回事,回望费晚,他的脸没什么血色,嘴唇发白,皱紧了眉头,像在强忍住什么。
她感觉有点不对,悄悄伸出手去,握住了他捏紧的左手,却觉他拳头冰冷,身子微微发抖。
那警察脸露得意,大声喊了几句。
莫尼卡摇头辩解,两个助理也上前帮口,几人激烈地争论。
正相持不下,又有小群华人朝小巷冲了进来,警察被冲散,来不及管他们。
费晚低声说:“快,我们走。”
他紧紧抓住了倪星星的手腕,往前跑了去,那名缉毒警紧盯两人,却不敢罢休,嘴里吼着英文追赶了上来,他手势一摆,黑影一闪,有物向倪星星扑了过来,大张的嘴,尖利的犬牙发着豪光,涎液四溅,原来是那只警犬。
她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声冲破喉咙,却觉身子一个旋转,自己被护在怀里,砰地一声,警犬飞了起来,落到几丈开外,在地上蜷缩呜咽,口吐白沫。
警察后退两步,拔出枪来,指着费晚,用英文大叫。
莫尼卡害怕地说:“他说费晚袭警,他要依法拘留他,要他双手举高头顶,要不然他开枪了!”
费晚脸色更加苍白,手捂在了胃部。
两助理吓得脸都青了:“费晚,听警察的……”
忽然地,费晚摇摇欲坠往前倒了去,与此同时,枪声响了,鲜血从他肩头冒出,他轰然倒地,那警察似乎也怔了,拿出对讲机大声让人派救护车来。
他扑趴在地,面颊侧向一边,双眼紧闭。
倪星星急跑了过去,颤抖手指放在他的鼻端,几乎没有气息出来,她的心如跌落冰窑,摇着他的身子,他却似乎身子渐渐变冷,变得僵硬。
莫尼卡蹲下,摸了一下他的脉搏,用英文急声说:“他死了,死了。”
警察不信,走上前来,也摸他额头,一脸灰白,NONO连声。
救护车没到,一大群华人冲进了巷子,莫尼卡和两位助理被冲得远了,有人踢到了费晚身上,扑了过来,倪星星忙伏在了他身上,耳边嘈杂吵闹纷至沓来,她身上被踩了好几脚,疼彻心骨。
可却比不过心被撕裂般的痛。
似乎有枪声响了起来,有人在惨叫,有人用英文大声咒骂着什么。
莫尼卡用英文夹杂着中文怒吼:“sonofbitch,你们不能拘捕我们……”
倪星星在人群之中往外望,莫尼卡和两名助理被几个警察推拥着上了囚车。
那名缉毒警带着两名护士抬着担架推开拥挤的人群,往这边而来。
忽然,倪星星握在掌心的那只大手动了一下,她喜极若狂,转头看去,费晚睁开眼看着她。
周围的纷杂吵闹似乎都不存在了,只有这双如暗夜星晨般的眼睛。
她吸了吸鼻子:“费晚,你醒了?他们,他们说你……“。
鼻腔呼吸不畅,嘴里苦咸苦咸,眼角似乎有点湿,有些东西想要拥出来,却和以往一样,在眼角边停住,难受得很。
“我没事,走!”他撑着地站了起来,身子摇晃了两下,倪星星忙上前扶住,他倚住她站住,微微颤抖,停了一会儿,似乎好了一些,深吸一口气:“走吧。”
倪星星扶着他往小巷深处走,两边店铺的卷闸门在此起彼伏地关合,店员慌张地收拾着门面的东西,几个趁机抢劫的黑人拿起没收拾好的东西急速奔逃,店老板在后面跺脚大骂。
“先生,站住……”警察用蹩脚的中文大声呼喊。
两名抬担架的护工跟在他的身后。
倪星星扶着费晚拐了一个弯,正好站在一个杂货铺的前边,店老板在紧张地指挥小工把摆在台阶上的最后一箱东西收拾进去,开始往下拉卷闸门。
费晚斜跨一步,拉着她进了店内,老板大声说:“先生,您干什么?请您出去!”
倪星星忙拉开钱包抓了一大把美金给他:“老板,我们是游客,不是坏人!”
胖胖的店老板上下打量了他们一下,旁边有女店员用粤语说:“老细,佢哋系好人,头先来过我哋铺头买嘢。”
店老板抽了两张美金:“好吧,让你们呆一会儿。”
女店员拿了两张椅子给他们坐下,看见费晚肩上的血,失声叫了起来:“先生,你受伤了?”
费晚摇头:“刚才警察和两个华人拉扯,打中了他们的鼻子,溅到我身上。”
店老板狐疑地看着他,走过来说:“先生,让我看看,如果是枪伤只能请您出去了。”
店铺外,警察在大声呼喊,一路远去。
倪星星额头冷汗直冒,垂下头去,手在微微颤抖,害怕惶恐阴云般扑来。
费晚自己拉开衣领,肩头洁白如玉。
店老板嘟哝了几句离开了。
倪星星抬头看费晚,他拉好衣服,低声说:“伤口在下面一点。”
她垂头,没有答话。
店里灯光昏暗,她的头顶发际线莹白如玉,两缕发丝自耳边垂了下来,费晚看着,心忽然间一跳,那是种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的感觉,仿佛飘在了广寂宇宙之中,心被人用勺子挖着,挖出一个小洞,丝丝地痛。
他收回目光,暗暗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她抬头,看着他:“原来这样啊?还以为你变成超人了,伤口可以自愈呢?”
如雪上梅开,白露垂珠,她的脸盛开在他的眼里,让心上的那个洞似乎再扩大了一些。
不,他怎么能有这样的感情波动?
“真会开玩笑。”他偏过头去:“现在人多眼杂,你正当红,虽然是在国外,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到了国内那就不好了。”
“费晚,费晚,你真好……”她环抱住他的腰,靠在他胸口。
温暖馨香的触感顿时遍布全身,可那个心口的洞没有缩小,相反,漏气般带走了他全身的热量。
他僵直地站着,外面的声音隐约传来,又慢慢消逝渐远。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不适,倪星星松开了他,“我忘了,你身上有伤呢,压痛了吧?”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头顶:“没事。”
“刚才把我吓坏了,你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也冰凉,警察还说你没气了。”她轻轻说。
她的脸在他眼前扩大,无比清晰,像精准编码的数据流,他看清了里面蕴含的忧急惶恐,击中了他脑子里的某部分,让他原本明确的目标向外偏移。
“只是擦伤。”他简单说:“刚才太混乱了,他们不是医生,看错了。”
“真奇怪,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倪星星说。
“谁知道?也许人遇到了某个倒霉的时候,避无可避。”他说。
“是啊,我们好端端的招谁惹谁了?”倪星星咬牙。
费晚垂下眼眸,昏暗的灯光摇曳,他瞳仁映出了石板菱形的影子,像出鞘的刀,他说:“偶然事件吧。”
“哎,没听小李的,出门前查一下黄历了。”倪星星心情变好。
费晚伸手,再摸了摸她的头,却已经是心如止水。
警察动作迅速,两个钟头之后,街上已无行人,店铺老板告诉他们游客可以自由离去了,两人走到铺外,外面夜幕降临,街灯一盏盏的亮起,霓虹广告散发五色光芒,游人虽然不多,但三三两两,街市又恢复了繁华景象,仿佛刚才的骚乱只是一个缩影。
两人回到酒店,莫尼卡和两名助理都被放了,在大堂迎接他们,费晚真只是擦破了点皮,莫尼卡见此,也糊涂了,认为也许自己看错了,误导了警察,费晚不愿意去医院,她只好请了医生过来替他简单包扎,两人回去休息。
……
费晚打开行礼箱,拿出枣核形休眠仓,灯光照在其上,枣核渐渐变得透明,如宝石般发出璀璨的光芒,枣核打开,两机器人走了出来,向费晚行礼:“将军。”
他点了点头:“查一查我的血液。”
两机器人顿时脸色凝重,拿出全套设备,从费晚身上抽取了小管血,放进仪器里,开始检查,一会儿功夫,数据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上。
两人互相望了望,两人皆一脸愤怒。
老左说:“将军,和那一次一样,您的红细胞有病毒入侵,还是那种病毒,不过还好,这一次我们改进了您的DNA,使您对那种古病毒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但依旧有影响,将军,您从哪里接触到了它?”
费晚指了指桌上:“有人塞进了星星的包里。”
一块玉器赫然在加了密封盖的杯子里,上面有夹杂着暗黄色的血痕。
“他知道不能在将军您身上动手,放在倪星星的背包,我们改进了您的DNA,可他也加强了这种古病毒的活性,使它传播速度加快,地球人经过长时间的进化,对这种古病毒有了免疫力,经过我们改造过的躯体没有经过漫长的进化,有基因缺陷,不能对这种古病毒免疫,将军,他真是个很聪明的地球人。”
两机器人背上了仪器,拿出一块薄膜,把杯子整个包上,形成一个简易的隔离室,两人从薄膜下走进去,从里面把薄膜封上,打开了杯子,拿出仪器检测那块玉佩,把检测结果输入到电脑里。
放大的细胞体出现在了屏幕上。
“对,就是那种十二面体形古病毒,这种病毒出现在三千年前,地球表面因气候的变化,现代已经很少见了,但在古代却到处都是,玉能封印住菌体,使它几千年都有活性,这块玉佩并不是原来那块,但这个地球人已经掌握了这种用玉来存装病毒的技术,古病毒从玉佩裂缝中渗出,在空气中保持短暂的活性,通过呼吸系统进入人体细胞,通过不停地吞噬红细胞来复制自己,将军,还好您发现得早,感染得不太严重。”
“将军受了枪伤,同时受到古病毒感染,双管齐下,让您出现了短暂的假死,还好我们制造这具有机体时进行升级换代,要不然……”
“假死就要变成真死了。”老右一脸憨厚。
老左拉了老右一把,朝将军那边努了努嘴。
清白的日光灯使费晚的脸曾现出宇宙飞船合金般的冰冷,他手指轻轻磕着扶手,似乎在思索什么。
两人服务于将军,很明白他这种姿势代表了什么,同时一惊。
老左迟疑地问:“将军,您……这是用地球人的话来说,是引蛇出洞?”
费晚扯了扯嘴角:“该来的总是会来,这一次,不会再失败了!”
老右望望这个,又望了望那个,恍然大悟:“将军,你早知道会有状况发生?这也您计划之中之事?将军,您演技真好。”
老左看了一眼这直肠子的同伴一眼,这家伙是怎么通过出厂检测的?将军想要做的,远不止如此,它看了一眼费晚,将军近些日子以来好不容易有了的一点温情,又瞬间消失殆尽。
它快速地调出以往的资料分析,明白了过来,迟疑问:“将军,对方既然掌握了这种技术,但所用原材料并不多,依我看,对方很有可能只是想弄清楚您的身份……”它见费晚嘴角噙了丝冷笑,无动于衷,勉强劝说:“地球人对亲情极为看重……”
费晚站起身来,往卧室走了去。
老右胆颤心惊地说:“老左,你瞎劝什么?将军为完成任务向来不择手段,也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何况咱们是机器人,生态类机器人也是机器人!咱们只需好好辅佐就行了。”
老左叹了口气,喃喃地说:“其实地球不错的。”
老右忽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隔了良久才点了点头:“是啊,确实不错,人也不错……”
两人同时叹息:“可惜……只希望别出什么大事!”
……
露珠在青草上滚动,折射出晨早的阳光,空气清新,花香缕缕。
“星儿,快到了,就快到了。”骑着单车气喘吁吁的父亲回过头来,一只手握住单车,另一只手反过来将她扶住。
车子一跳,跃过了一个波形凹坑,她在后座上弹跳,还好攀住了父亲的胳膊。
“还没有到啊,游乐场太远了。”她嘟起嘴,心里充满期待,却故意闹着别扭。
“不远,不远,星儿,我给你唱首歌吧,我们一边唱歌一边走……”
父亲是镇上的音乐老师兼体育老师,会唱很多首歌,倪星星觉得他唱的歌比电视里的歌星们唱得更好听。
“每晚临睡前的我,习惯搂着你的胳膊,不安或落寞,都有你牵着我……”
她和着父亲的歌声唱了起来。
两人唱得高兴,车子又一个弹跳,她没扶稳,从车上掉下,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星儿,星儿,别哭了,别哭了,给你买棒棒糖吃……”父亲手足无措地哄着她,把她抱了起来。
原来她是会哭的?
倪星星怔怔从床上坐起,抬头看时钟,指针指到转钟三点。
又是一场梦,她摸了摸眼角,眼角很干。
忽然,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一震,她拿起一看,有信息进来,是妈妈的:星星,你在国外还好吧?好好儿用工,不用担心我,孙伯伯你还记得吧?以前经常来我们家的,后来他出祸在医院躺了好几年,都是你爸照顾他家里的,他病重去世之后,他弟弟孙促和他父母都出国了,前几天,他侄儿到中国做访问学者,来看我了,他们一家现在在美国,听说你去美国拍戏,有可能来拜访你,你接待他们一下,你孙促伯伯有个女儿歌唱得很好,现在在读大学,她想当演员,说来凑巧得很,你参演的那部戏有个公开试镜的机会她参加了,但一直没得到通知,你看能不能找你们导演替她说说,如果不能就算了,不让你为难,你自己决定吧。“
妈妈忘记了时差,以为这里也是白天呢。
倪星星想了想,记起了那位叫孙乾的伯伯,以前老和父亲一起打牌钓鱼的,又苦笑,妈以为她当了大明星,在美国也能说得上话,哪知道在这部电影里,她只是个台词不到十句的角色。
自她红了之后,这种托请渐渐多了起来,通过她妈的关系十几年不见的邻居朋友都找上门来,她也不在意,将短信的事丢到一边去,半夜醒来,也睡不着了,她干脆拿出剧本研究起来,在这部剧中,她是唯一的亚裔面孔,戏份不多,在剧中却是一个极重要的关键人物,是个技艺高超的暗杀者,要在十九世纪的唐人街教堂演暗杀这出戏,为应和欧美剧场的审美要求,上身穿的是露胳膊的紧身衣服,暗杀在教堂参加婚礼的新郎,从楼梯跳上摇晃着的吊灯,和追杀过来的保镖打斗,最后跳上窗口攀上了教堂顶,跳上飞驰的马车,马车为躲避后边的追兵,只能沿山壁滑行逃走。
这段戏倪星星已经看了很多遍了,特技动作相对她以前拍的戏来说难度大了很多,虽然有些动作由替身完成,但自己要完成的动作难度也相当大,危险性高,特别是在马车上躲避后面的追兵射击。
倪星星用心揣摩,她已经能自己瞬间入戏,迅速进入场景,沉浸于剧本之中。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
助理前来敲门,说西奥打来的电话,说场景已经搭好,让她今天准备拍第一场。
她把这件事发短信告诉了费晚,说他伤口没好,就在酒店休息好了,她拍完戏再回来陪他,他秒回:不行,伤口没多大问题,他要去现场探班。
倪星星换好衣服,他已经到了,助理在大堂等着,几人坐车来到剧组,正是唐人街一角的教堂,走进教堂内,巨大的支架上摄影机已经架好,群众演员已就位。
西奥和几个工作人员正忙着,旁边一个身材极好的女孩子提了十几杯咖啡过来,一一分发场上人员。
西奥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看见了倪星星一行人,唤了几声:“爱玛,爱玛……”
那女孩子转头,正面对着他们,却只见眼眸深邃,肌肤洁白,是极漂亮的混血儿。
西奥带着她来到倪星星面前,通过翻译介绍:“MIss倪,这位是您的主要替身爱玛,中文名孙慧。”
因为这次的特技难度极高,倪星星是知道片方给她安排了替身的,却没有想到这个替身这么漂亮,而且西奥还慎重其事的介绍。
她向爱玛点了点头:“你好,我是倪星星。”
爱玛洁白的脸泛起一丝红色,双手局促地在前边拧紧,羞涩地笑了笑:“您好,我的中文名叫孙慧,英文名爱玛。”
她的中文说得很好,带了点江浙方言的味道,软软的嗓门,有一双如小鹿般的眼眸,瞳仁不全是黑色,边缘有点蓝绿,像森林里最深的湖水,清澈如水,让倪星星顿生好感,不由也笑了笑,她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善意,走过来拉她手说:“Miss倪,我看过你演的电视剧,简直太好看了,您怎么能演得这么好?”
助理紧张地在一旁看着。
她身上有股好闻的馨香,手掌软绵绵的,光滑如玉,倪星星并没有抽出手,任由她拉着,只笑了笑。
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自己松开了,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MISS倪,我老是得意忘形。”
西奥也笑了,说一长串的英文。
翻译解释:“MISS倪,爱玛音乐学院毕业的,刚签了他们公司,在这部戏里是替身,期望您能多关照她些……”
西奥居然亲自介绍?
倪星星不由对爱玛看了又看。
西奥让人登记了倪星星的随行人员,发了工作牌给他们,费晚成了倪星星的特别助理。
费晚接过身材高大的胖助理递过来的牌子,脸上照样没什么表情,胖助理反复地问:“您也是随行人员?”
费晚点头。
胖助理递了牌子给他,边走边对旁边的人嘀咕。
小李一脸荣幸地翻译说:“他说中国这批人规格真高,特助都像明星。”
倪星星看费晚把牌子挂在脖子上,在一群身材高大的欧美人士之中不输半点气场,不由也身杆直了很多。
爱玛似乎怕生,特别对费晚,不敢抬头看他,贴着倪星星走,边走边小声向她介绍这座教堂的历史,说为了拍戏,教堂里原装的吊灯座椅等都已经换成了复制的,但窗子壁画等等都是原装,不能被损坏,所以拍戏范围规定在一定的区域。
迎面走来了莫尼卡和文沛平,他们和爱玛也熟,打了招呼后问起费晚的伤势,莫尼卡告诉倪星星,那天开枪打伤人的那个警察被停职查办了,同时查办的有一大帮警察,说是有个以前被勒索了的香港人出来指证他们,拿出的证据充足,私底下有人传言有骇客黑了区警局的电脑,把他们来往的邮件都截取了,甚至有警察私底下商量怎么分赃的录像,她感叹说网络有评论,这是唐人街历史上最为确凿的证据,完美得让所有律师都不愿意接这单活,审判定罪也是最快的,美国政府不愿意传出更大的丑闻。
这才几天时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倪星星回头寻找费晚,他站在摄影机前,和摄影师谈着什么,指指点点,摄影师不停点头。
光线从教堂彩绘玻璃之中透出,使他的脸镀上一层带有金属质感的薄壳,半明半暗,有机械的质感,像不属于这个地方。
她再眨眼,光线移走,他回头,向她点了点头,工作牌在胸前摆动,一如场上许多员工,只是俊朗出奇。
她收回目光,奇怪自己那一瞬间为何会有那种感觉?
莫尼卡热情向爱玛打招呼:“爱玛,你们搬去哪儿了?好几年没见呢。”
爱玛看着地上小声说:“也不远,我读书去了。”
“……你怎么还是这幅模样,要不然凭你的外形,早混出头了,我记得吧,在高中时你也这样,这怎么行?”莫尼卡说。
倪星星好奇地问:“你们俩高中认识?”
“我们是同班同学,后面跟她父亲搬走了,是我给她发邮件告诉她这里有工作的。”莫尼卡揽住了爱玛的肩膀。
爱玛动了动,不舒适地躲开了:“我先去忙了。”
莫尼卡耸了耸肩膀:“她就是这样,胆子小得很,只能做做替身,只要摄像机不照到她的脸,正常得很。”很贴心地解释:“Miss倪,您放心,她经常参加跑酷的,您的特效能拿下来。”
倪星星意外:“她这么厉害?”
“对啊,只要蒙着脸,她什么都行,有摄像机对准她,马上不行了,哎……”莫尼卡摇头说:“如果我有她的相貌……”
倪星星心说她和自己一样,有点缺陷,往前望去,见她提了一箱子东西吃力地往前走,身子往一边倾斜,脸涨得通红,想想自己以前也是这样,轻轻叹了一口气。
化妆之后,倪星星拍了几条须要露脸的近景,剩下的背影和远景部分由爱玛完成,果然,像莫尼卡说的,她的动作极为流畅标准,加上两人身材差不多,摄影机里几乎看不出区别来。
第一天拍摄量不大,但特效复杂,加上倪星星不太熟悉罗伯特导演的风格,NG了十几条,两个人轮流上场,也累得够呛,眼看到了傍晚,这条还没有过,下一条女一号丽莎来了,等了几分钟见她们这条没过,一脸怒气让助理和西奥交涉,西奥只好走过来跟他们说让他们等丽莎拍完了再拍,丽莎是主角,片酬以时薪计,她是不能让人等的,一来就要拍,可倪星星的这条只差了一点了,她正找到了感觉,这一等,又是几个钟头不能拍,全部重新开始。
西奥也觉得不妥,想了想过来通过翻译说:“MIISS倪,要不,你去求求丽莎,让她让你拍完,只差最后一点了?”
倪星星还没开口,小李就怒了:“为什么让星星去求人?她在国内从来只有别人求她的!”
翻译把这话对西奥说了,西奥脸上露出好笑的神色,耸了耸肩,摊手,说了好大一通。
翻译也笑了:“Miss倪,我们不管您在国内怎么样,这部戏里,您演的只是几句台词的角色,丽莎是主角,我们一切只按合同办事,你现在在浪费丽莎的时间,她的时间怎么能和你的相比?”
丽莎挑了挑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用生硬的中国话说:“真是不知所谓!”
倪星星血往上涌,气得不行。
正僵持着,小李助理忽然说:“咦,爱玛干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侯,爱玛已经走到了丽莎面前,又是哈腰,又是合什,语速极快地说着什么,丽莎眼神睥睨,没有望她,转头对助理说了两句,身材高大的助理走上前来,拦住了她,推在她的肩膀上,她侧过身子再求,助理再推,把她推倒在地,指着她大声呼喝,莫尼卡上前,把她了扶起来,不停向丽莎道歉。
“爱玛,你以为你是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好吗?丽莎出了名的难缠,但也是公认的要求严格的人,是票房保证,罗伯特导演等了她好久才等到她的档期,你怎么能为这么点小事烦她?”莫尼卡扶着她用粤语说。
爱玛脸涨得通红说:“可,可我们只剩下一条,几分钟就能完,如果等丽莎拍完再拍,就要等到天亮,又要重新搭建场景,星星姐已经很累了……”
“爱玛,这个行业就是这样的,等你习惯就好了。”莫尼卡轻声劝了两句,离开了。
爱玛垂头走到倪星星面前,双手绞着,垂头窘迫地说:“星星姐,对不起……”
倪星星摇了摇头:“没什么的,咱们只好再等等了。”
“可,可星星姐,您也是明星,凭什么……”
“算了……”倪星星说:“我以前也经常等的。”
西奥见协调不成,向罗伯特导演请示,导演让摄影美指等准备下一场丽莎的戏,场上众人见怪不怪,开始重新布置。
倪星星见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
小李说:“星星姐,我帮你买点夜宵吧?您先吃点东西?”
倪星星点了点头。
“咦,费先生呢?他要不要吃?”小李说左右望着。
“刚才还在这里的。”大鲁说:“星星姐拍了这条下来就不见了。”
“太不像话了,哪像星星姐的男朋友!出了事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小李小声嘀咕。
大鲁拉了他一把,努了努嘴。
费晚施施然从某个角落里走了出来,来到摄影师面前,和他说说了几句什么,说完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往他们这边走,摄影师摸了摸胡子,像在考虑什么,吩咐了摄影助理两句,往丽莎那群人那里走了去。
小李气哄哄地说:“费先生,你现在是星星姐的特助,多少也帮着点星星姐。”
费晚淡淡望他:“去买你的夜宵吧!记住,我的要重辣!”
小李气得不行,哼了一声,扭头往外走。
大鲁拉开椅子给倪星星坐,见费晚也准备坐,一伸脚,把他的椅子勾开,见费晚望他,侧头望远处,装不知道。
倪星星想说他两句,费晚只朝她摇了摇头。
正自莫名其妙,爱玛拉了拉她:“星星姐,西奥过来了。”
果然,西奥小跑步走了过来,一脸如释重负,通过翻译说:“MISS倪,丽莎答应了,让你们拍完剩下的,她再等等。”
几人望向远处,那大胡子摄影师摆着胳膊走回了摄影机旁。
回头,费晚催站在门口不走的小李:“去买啊,还站着干什么?办事效率呢?”
小李半弯腰响亮地回答了一声,脚步轻快往门口跑,一溜烟没了影子。
大鲁赶紧把踢到一边的椅子扶正,伸手请他:“费先生,您请坐,您请坐。”
倪星星问:“怎么回事?她怎么忽然改了主意?”
费晚往后仰,闭目休憩,不经意地说:“摄影师以前帮过丽莎,我帮了他一个小忙,他还了这个人情。”
尽管惊奇,倪星星还是有点见怪不怪的小得意,拿手指点他手背,娇声说:“你真是的,也不提前说一声,让人误会……”
大鲁等齐抚手背上冒出的鸡皮疙瘩,只好小心提醒:“星星姐,咱们在外边,有狗仔队的,狗粮不好乱撒的。”
费晚缩回手背,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她戳的地方,扯了扯嘴角,把墨镜戴上。
接下来的拍摄很顺利,不到半个钟头拍完了,卸妆之后,几人往停车场走准备去吃晚饭,小李去开车,倪星星正等着,有信息进来,滑开一看,是妈妈发来的:“星星,在国外还好吗?对了,上次忘了告诉你,你孙伯伯女儿名字叫孙慧,有个英文名,他告诉我了,我没记住,到了国外,自己要保重身体啊……”
倪星星一怔,正好爱玛背着背包从片场出来,低头独自一个人往外走,她忙招手:“爱玛,爱玛……”
爱玛回头,小跑步走到她面前:“星星姐?”
“爱玛,你是孙乾伯伯的女儿孙慧?”
爱玛点点头:“是啊,这是我的中文名。”
“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倪星星说。
爱玛垂下了头轻声说:“星星姐,这工作我已经得到了,不想再麻烦您,叔叔来接我了。”
她伸长脖子往车道上望,一辆小车驶了过来,停在了几人面前,车窗关着,黑忽忽的,她拉开车门,后排座上有位老人戴着墨镜,腿边放了一个拐杖,她弯腰说:“您也来了?”
老人点了点头,她上了车,轻轻坐在老人身边,他似乎欠了欠身,往外看来,车门缓缓合上,是一张布满沟壑苍老而陌生的脸。
叮铃,叮铃,两声铃响冲入倪星星的耳中,像微风拂过檐间的风铃,又像有人在拿着铃铛摇晃了两下,她一惊,脑子出现模糊的片断,可要去捕捉时,那片断却已消失。
身边有人走近,是费晚,她依偎着他,轻声问:“费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费晚垂头,斜阳西射,他的瞳仁染上了些金色,微转头间,金色却已消失,似乌金般暗沉:“没有,你听到了什么?”
她摇头:“也许我听错了吧?”
“走吧……”他把她面颊的散发拨到了脑后,轻声说。
她仰头,他指尖的温暖透过皮肤到达全身,微卷的眼睫毛隐有豪光,嘴角含温柔笑意,她偎在了他的肩膀上,嘟哝:“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老做梦。”
他略皱了皱眉,霓虹灯变成银色,嘴角染上了一层薄冰般的银色,光线转换,却又温暖如桔,他的手在半空之中停了一会儿,缓缓放在她的肩头。
她的头在他肩窝蹭了蹭,如小猫一般,他看着她毛绒绒的头顶半晌,移开了视线,望向远处,目光渐渐冷凝。
……
叮铃叮铃,铃当声冲入耳内,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忍住笑,从衣柜缝里往外看,看着父亲拿着铃铛摇,着急地周围找着:“星儿,有糖吃哦,快点出来吧。”
父亲揭开桌布,趴下身子往里面瞧,姿势可笑之极,她再也忍不住,咕地笑出声来,父亲听见,回头,头却撞在了桌子角,咚地一声,仰面跌倒在地,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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